正式拜会过梅老爷之后,杨长清行到放置棺椁的地方,赶在下人们合棺之前多看了几眼,最后亲自盖上棺板,心中苦涩地回到了小屋中。
他回来见梅依的时候本就没带什么东西,这几个月在日日在屋内睹物思人,也未曾为自己添置过什么,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草草一裹,便是全部的家当。
包袱边上放着一幅刚从墙上取下的画,画中女子巧笑嫣然,正是梅依。
这是她附身之物。
杨长清轻笑一下,抬手抚了抚画中人的眉目,小心翼翼将画轴卷起,收入衣襟中贴身放着。
门外适时响起不轻不重的敲门声,丫环尖细的嗓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姑爷,老爷吩咐我送些吃食过来。"
头一回被唤作"姑爷",杨长清愣了一下,知道梅老爷已经接纳了他,心中一颗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转身正要去开门,却听到门外传来奇怪的"咯咯咯咯"的怪笑声,送饭的丫环不知看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异常刺耳的惨叫,手中的饭食落到地上发出一阵"哐当"声,瘦弱的身子重重撞在了门板上。
杨长清回来时下意识插上了门梢,丫环的身子并没有将房门撞开,一团黑影僵硬地趴在上边,一动不动。
"出……出什么事了"他颤着声音发问,门外的人却没有半点回应。
"姑娘姑娘!你还……"
咯咯……咯咯……
门上映出来的丫环的身影在杨长清准备再次询问的时候,终于有了回应。
细长脖子上顶着的那颗脑袋先是向左直直垂至肩膀处,发出一声细碎的骨骼碎裂的"咯咯",又慢慢抬起,朝着右侧肩膀垂去,如此反复几次"活动"着筋骨,发出的声响极其刺耳极其骇人——
这不是一个活着的人能做出来的动作。
指甲划拉在门上的声音十分尖锐,糊门的纸被抓破,透过镂空的门格子,隐约可以看见一双没有瞳仁的白色眼睛,两道血痕从眼窝里流出糊了半张脸。
"丫环"的力道突然变得出奇的大,几下猛摇就把有些陈旧的门连板带轴卸了下来扔到一边,无瞳的双眼紧紧盯着杨长清,张开的嘴露出几颗尖牙,十足的要生吞活剐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