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来这里救人根本就在钟洵的意料之中,亦或者,根本就是他有意让他们顺利潜入地牢的。只是,方才钟洵看到他们的时候,分明也是有讶色的。
素尘抱着阿笙从司淮身后转了出来,阴沉的脸上浮着显而易见的怒色,嗤笑一声,道:“我是不是玄清道观的弟子,钟宗主心知肚明。只是不知道以你这样的身份地位,竟也是个敢做不敢认的人。”
“我根本就不识得你,有什么好认的?你一个妇人之家三更半夜抱着个孩子进我的卧房才不合适吧?你们几人挑着我沉月山庄设宴的时候潜进来,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钟洵的语气已然有了几分不耐烦,伸手要去拔腰间的剑却拔了个空,这才想起今晚开宴席并未把剑佩在身上,目光沉沉扫了不远处的窗户一眼,伸出的手掌结了个咒印,将屋内的剑破窗召了出来。
通体漆黑的沉渊剑在暗夜里反倒凝了一道银光,冷冽肃杀,腾腾的杀意随着吹过的夜风卷过了大半个院子,跃跃然仿佛想要劈开天幕下的浓云。
后方观望的众人欲上又不敢上前,踌躇了片刻,忍不住催促道:“钟宗主!不要和他们多说废话,先拿下!”
钟洵根本不肖他们提醒,眼中本就是装出来的几分善意荡然无存,手腕一翻将剑尖调转了方向,飞身朝司淮和吾念刺去。
清冷的锋芒顺着剑身流窜,于剑尖处汇成了一个细小的白点,针尖一般映在了司淮的眼底。他把背上的吾念往上托了一下,随即空出一只手扬剑抵挡,顺势以剑锋为笔在虚空中画出一个圆,咒诀催动,凝成了一个简易的作以抵挡的壁垒。
两相抵挡击出的强劲气浪把钟洵逼得后退了几步,那道光壁也顷刻间被粉碎成了星星点点的亮光,弹指片刻的空当,司淮已经把吾念和素尘母子都安置到了安全的地方,手执山河剑立于门前台阶上,与钟洵相视而立。
不远处的地面上划拉出一道浅且长的痕迹,钟洵的剑尖点在划痕的末端,阴沉的目光睨了一眼不远处观看的众人,低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来帮忙?!”
“诶!等等!”盛兰初伸手拦住了欲要上前帮忙的众位门主宗主,又飞起一脚撂下了几个一拥而上的弟子门生,煞有介事地道:“我们这么多人打一个人,未免有些胜之不武,以钟宗主的身手和修为对付一个妖龙绰绰有余,我们人多了反倒添乱。”
“也是。”众人齐齐点头,托腮思索一阵,又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大对,一人道:“我们是仙门正派,他是妖魔邪物,除魔降妖哪有讲究什么公平公正的?!”
“对啊!”其余人皆是认同地又点了一次头。
不等他们商讨出个“到底要不要上”的结果,司淮已经先一步掷出了几道从素尘道姑那里讨来的符篆。
黄符以血草草画就了咒印,打出去之后就在虚空中消散成了缕缕轻烟,灰烬落在地面上烫出了黑色的痕迹,一道道青蓝色的焰火凭空从地面升起,连成了一道热浪灼人的半月形屏障,将一众宗主弟子都隔在了外头。
钟洵不知低低骂了一句什么,剑锋一转击向了旁边的灯柱,横扫过去的厉风吹熄了灯笼里的烛火,雕琢精美的石柱子被一道横风带着击向对面长身玉立的人。
司淮不疾不徐地侧身避过,任那石柱子在身后的墙面上砸出一个窟窿,足间在地面轻盈一点便掠了出去,手中的山河剑剑芒大盛,挟着逼人的气势挑开迎面劈来的沉渊剑,随即改挑为扫,从正面堪堪擦着钟洵的前胸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