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帆,启航。巨大的船身缓缓破开水面。逐渐明亮的日光下,巨船驶向前方。
从兴洲渡江到篆曲共需要三日的时间,到了那之后再转官道一路入京,如果顺畅的话月余可至。
方谦常年坐云舟行走,千里之行不过一日而已,即便在现代的那二十年也从未坐过船。难得体会了一下水上行舟,四面都是深蓝色的水,一瞬间只觉得天高水远。
看得久了,竟然还有点晕船。方谦覆手立在船头,衣袂飘飘仿佛随时会羽化而去,但若是细看便会发现他双目早已经无神。
好在这里晕船的不止他一个,他也算是其中最不显山露水的一个。
沧浪洲本就是一片沙漠瀚海,前几日冒雨行军都令这些习惯了粗粝风沙打在皮肤上的粗犷的将士们觉得满身黏答答怎么都不舒服,更何况如今是在这样一艘巨船上。启航不过一两个时辰,船舱里如今躺满了吐得七荤八素的人。
这些都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船舱最下层的战马们,一个个都吐瘦了一大圈,毛都变得不亮了。
看来三天的集训,并没有让这些出身于沙漠的汉子和骏马习惯水路。
季峥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疼地看着脸色略显苍白的方谦:“师兄,我们不如进船舱如何?”
方谦顿了一下,他现在不太想说话,也不太想动,便只摇了摇头。
在这吹吹风,多少舒服些。
季峥没有再劝,只是拉住方谦的手,用龙气一点点滋养着,缓解他的不舒服。方谦挑了下眉,嘴角微微上扬。
好在这一日确实很适合行船,巨船沉重,但一旦卷入江势,帆便张满,兼修士以灵力驱动船腹内的机轮,船行速度很快。照这样下去,他们很可能会提前半日抵达篆曲。
但也局限于可能了。
待他们出了益州地界,天上的云层便逐渐厚实了起来。戚若云掐指一算,便张罗起遮雨之事。可再往前行,天地昏暗,一副暴雨将至的样子,风却逐渐停了。
除此之外看起来一切如常,方谦却本能地感觉到一丝不对,往船边一扫,便发现始终护在船边的舢板竟少了一艘。确切说来,是就在他的目光中,骤然消失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水面连波纹都没起,若不是方谦提前察觉到不对都未必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