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一瞬间,再加上凸起的弧度十分小,一般人都没办法注意到。
加菲尔德心中大骇,不祥的预感仿佛即将爆炸的导弹,在他心中炸开了一朵轰轰烈烈的蘑菇云。
加菲尔德猛地低下头,发现脚下地面,竟然出现了起起伏伏的细小波浪。
加菲尔德就像被定在那里一般,目光若是实物,只怕已经如同一张随风抖动的细白纸条。
令他神经乱作一团的怖栗,正逐渐的加大弧度,让整个路面变成了一条颜色诡异的汛期河流,而他们这些人则成了河中的片片扁舟,随着波动不住地摇晃。
这摇晃来自于外力的干扰,也来自于他们内心的恐惧。
难以述说的画面出现在眼前,谁也想不到原本坚持宽阔笔直的公路,竟然会成为怪物的一部分。
脚下触须如同发芽的菌菇,生长出来,意欲攻击,在所有人疯狂的扫射下,炸开浓稠的浆液。
毫无还击之力的怪物,在第一次开诚布公的攻击之中闹了一场笑话。
这一片公路变得粘稠,湿滑,军靴下发出的吧唧声,就像能够啃食脑髓的小虫,折磨着所有人的耳骨。
加菲尔德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看着满地的残骸,以及残骸之中仍然会被掩盖住的笔记本电脑和移动硬盘。
原本被击穿后绝对不会再次亮起的屏幕,竟然重新出现了画面。
这一次孙教授没有坐在那张干净的办公桌前,他的身后是一片完全的黑暗。
“你们似乎不欢迎我。”孙教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这边是人类的可悲之处,永远无法接受比自己更加伟大的存在。”
在扫射之中还未长成的触须孢子变成了喷溅的浓浆。
停下片刻便有细小的蠕动重新在一片狼藉之中焕发新的生机。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杂草精神,在孙教授口中的高等生命体上,得到了毫无保留的体现。
很难说这块被“化学制剂”改变的路面,究竟是路面还是已经变成了孙教授本人。
“难道他已经能够在片刻之间,就把物体改变了吗?”加菲尔德在慌乱之中慢慢重拾冷静。
他意识到如果真如他所想,来自孙教授的追击将连绵不绝。
毕竟那是能够改变所有分子的高等生命体,就算仅仅是接触了空气,也很难保证不会有事。
几名主播已经来不及内斗,不约而同的地穿上了越野车,想要在孙教授唠叨完之前,离开这个地方。
至于那块黑色硬盘,他们暂时不敢打主意了。
突如其来的危险,让分崩离析的团队再次拥有了凝聚力,之前开车的那名主播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加菲尔德和另一名主播则分别位于越野车的两侧窗户,一人关照一边从地底出现的触须。
狂风骤雨般的扫射让中弹的触须失去了热情,纷纷收回想要亲密接触的肢节。
断掉脱离根部的部分佝偻地蜷缩起来,如果现在有人从天上看去,只怕以为底下有一大盆奶油炙烤鱿鱼烩。
尽管接二连三的失败,触须们依旧没有放弃陪伴主播们的想法。
完全异化的公路在触须满探出头的时候,会变成连小指都可以捅穿的柔软程度。
加菲尔德已经红了眼睛,身上的道具翻了一个遍,为他们开辟了一条潜逃的道路。
只是,重新生长的触须是如此理所当然。
就像没有扼杀掉传染者的传染病,不管在某一场清扫作业中恢复了怎样稳定的秩序,始终埋藏着一个随时都会再度传播的定时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