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缕阳光,每一滴雨水,生气勃勃的花草树木皆有灵, 纵然无法与宁剑沟通交流,却陪伴着他感受着时光。
那已经腐朽化作飞灰的剑鞘用尽最后的力量,告知宁剑时间带来的腐朽的力量。
在这种宁静中, 他沉淀的是心境,也正因如此,他从来想象不到祁纵的世界是怎样。
可怕的不是黑暗, 不是寂寥,是时间在你身边慢慢流淌你却无知无觉, 感知着自己身体慢慢腐朽却活的愈发清醒。
宁剑自从从第二个世界出来之后, 便来到了禁阵内阵, 整整三天,只有他一人。
没有限制他行动的枷锁,没有边际,什么都没有。
在当初可以清醒的感知时间到现在为止宁剑已经有些记不清是三天整还是三天多一点。
难以想象, 祁纵这万年,是怎么渡过。
不,其实他知道,他在外面看得清楚,祁纵在第二年就疯了, 若非是清楚,他那日也不会为了脱身制造出来一个伪阵法对付祁纵。
这么看来,祁纵的心性的确是要比自己强上许多,才三天时间,他便心浮气躁,甚至都产生了幻觉。
隐约间耳边还响起了祁纵的声音。
“啊——”
等等!这好像不是幻觉!
宁剑猛地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尽管睁与不睁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可在他睁开眼睛的刹那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抖擞了起来,侧耳仔细听着,当真是祁纵的声音!
“祁纵,是你吗?”
完全静谧的空间倒是有个好处,宁剑不多时便找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可在靠近之时,宁剑突然犹豫了一下。
“祁纵,你没事吧?”
宁剑慢慢蹲下身来,他的灵识在这里没有阻碍,能感知到祁纵就蜷缩在地上。
伸出手慢慢触碰过去,却不妨一把被抓住了手腕狠狠地攥着,抓住他的手心完全汗湿,黏腻的触感不怎么好受,却是在这一刻让人心安,不仅是对祁纵还是对宁剑。
祁纵手劲极大,不住颤抖着,几乎要将自己手中之物捏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宁剑微微皱了皱眉头,手却没有抽出,任由祁纵这么握住,耳边是祁纵急促的呼吸,如溺水之人遇到一块浮木,将其当做自己全部的依靠。
这种极端的压抑在黑暗中无限传递,宁剑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慢慢沿着祁纵的掌心滑动,向上卡在了他脆弱的脖颈之上。
没有丝毫的防备,手下是不住颤抖触感,满是小心翼翼,满是害怕恐惧。
杀了祁纵的机会就在自己手中,如此的简单。
只需要慢慢的收紧,一点一点——
“师兄,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我知道错了,真的,我知道错了。”
祁纵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宁剑猛然松了手,这里不过只是一个幻境而已,他现在这是做什么,就算要和祁纵算清这祁纵种种一切,也不是现在对着一个疯子。
只是宁剑没来得及离开便被祁纵一把抱住,仿佛一只怂怂的小兽惊慌至极,慌不择路地投奔了猎人的怀抱,哼哼着企图惹起眼前人的怜惜。
“师兄,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拿问道令,不该反抗那些追杀我的人,我知道错了。”
祁纵话中的每一个字眼都敲击在了宁剑的心上,他不止一次听过,除却这种求饶,还有不堪入耳的谩骂。
那时他不懂,对祁纵只有嘲讽,只觉祁纵可笑至极,可现在他的心闷闷的。
他知道,祁纵没有错,他也没有错,可错的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