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放心,我正好要说这个问题,我身上还剩下一块半豆饼,加上苦艾酒跟许娅身上总共一块,我们只有两块半豆饼,我到时候会平均地分给你们,所以我希望所有人能准许其他人吃自己的尸体。”左弦转过头,冷淡地看着他们,“我不是在开玩笑。”
这句话让众人大吃一惊,一时间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
之前跟左弦吵架的小姑娘忍不住道:“那要是你先死呢?”
“如果我真的最先出事了,你们当然也可以吃我的尸体。”
小姑娘愤愤道:“谁要吃啊。”
木慈也下意识看向了左弦。
“人死如灯灭,没什么好忌讳的,你看到这个村子还有什么东西了吗?在这里待下去,食物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我们很快就会饿到丧失理智。”左弦嗤笑一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方知荣辱。到那时候你们就不会觉得我的这个提议有什么可笑的地方了。”
生理达到极限的时候,心理就会开始崩溃,人会堕落成最原始的野兽。
木慈顿了顿,他有些犹豫,人生在世总是期望自己能够入土为安,过了好半晌才道:“我也是……如果最后实在没办法,我又出事了,你们也可以吃我的尸体。”
这次就连一直都嬉皮笑脸的苦艾酒脸色都严肃不少。
新人似乎终于意识到情况远要比自己想得更加严重,不少人低声抽泣起来。
不过很快,新人里就有人出声道:“……其实也没必要吃我们啊,不是还有那九个老人吗?”
这句话顿时引起不少人的恐慌,跟左弦拌嘴的女生立刻尖叫起来:“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已经预设自己要吃人吗?!”
对方恼怒道:“我又没有说真的要吃人,我只是假设一下啊!”
西装女看上去也很是六神无主,不过还是努力出来打圆场:“其实也没那么可怕,你看,不是还有萝卜灯吗?这也算是食物啊,说不准我们能撑过去的。”
不过这话一出,所有新人几乎将那个说要吃老人的男生排挤了出去,木慈打量了他一下,想起来他就是那个遛鸟的倒霉蛋,叫做丁远志。
“你忘了我们还有个题是什么了?”左弦解释道,“祭死窑,这九名老人应该就是接下来的题目。”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了,木慈于是提议:“我们找个空房子休息吧,先节省一些体力再说,避免没意义的消耗。”
大多数人都同意了,不过丁远志打算出去找找看有没有新路,左弦也没阻拦,分给了他一小口豆饼,对方很不满意,不过由于想留下来的人更多,倒也不敢说什么,很快就走出去了。
饥饿的滋味非常难受,月亮始终挂在天上一动不动,没人知道到底过去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肚子叫得越来越响,本来还有点力气的脚也开始发软,吃了豆饼的几个人还好,新人们几乎都快要晕过去了。
这次左弦把布口袋里的豆饼都拿了出来,分成十八人份,这次几乎没有人抗拒,所有人都吃了进去,甚至恨不得多吃两口,小姑娘还喃喃了两句:“香,真香。”
没有人笑话她,每个人都狼吞虎咽了自己的那份食物,倒是左弦把自己那一口豆饼藏了起来,他几乎不会无意义地消耗力气,继续坐下来闭目养神,因此看上去比绝大多数人看上去情况都要好一些,加上管着食物,让新人们有点怀疑他之前是不是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吃独食。
不过没有人傻到说出来。
在所有人里,以抖腿男饿得最夸张,他本来只是比较清瘦的身材,这会儿饿得几乎连眼窝都陷进去了,看上去活像具苍白的干尸,一直忍不住喃喃着:“饿啊,饿啊——”
声音在喉咙里咕噜噜冒出来。
“你不是吃了你那一份了吗?”
其他人听得心浮气躁,几乎要跟他吵起来,可抖腿男只是重复着“饿啊,饿啊”,他的声音很快衰弱下去,变成跟老人一样又细又长的猫叫,听得人头皮发麻。
吃不饱的人本来就容易心烦意乱,加上抖腿男还跟催命一样喊饿,不少人都上火了,说着就动起手来,要把他丢出去。
就在推搡的时候,丁远志回来了,他走路已经开始有些打摆了,气喘如牛,仿佛不是去探路,而是去干了一整天的力气活,见着几个人推搡抖腿男,忙道:“你们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