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闷热得像是一个巨大的蒸笼。
作为生有汗腺的正常哺乳动物,每个人都在因高温而缓慢失去水分,汗液黏糊糊地将皮肤跟布料贴合在一起,按理来说,进入餐厅躲避酷热无疑是一个好选择。
可烙印在门把手上的血掌印阻碍了前进的脚步,血迹已经干涸多时,跟灰尘混合在一起,看上去更像是暗色的油漆,从大门镶嵌的玻璃往内看,能看到橘色的吧台上泼溅着不少血迹。
“不会是凶杀案吧?”木慈不停张望着,根据现在的情况开始推测,“有人在这里发生了冲突?可是太奇怪了吧,怎么会没人清理现场,而且到现在为止,我们完全没看到一个人,难道是这个地方因为意外被废弃了?其他人都撤离了?”
苦艾酒顺着他的思路下去:“如果被废弃,那么一定很久了,看外头车的痕迹,少说有半个月了。”
“中头奖了。”清道夫不紧不慢道,他从背包里拿出手套戴上,声音低沉,“看这里的建筑布局还有风格应该是在国外,跟国内不太一样,苦艾酒,你不是外国人吗?能不能看出来这是哪儿?”
苦艾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抱歉,你所谓的外国人有几百种,你对我也是外国人,如果我现在问你除了金字塔之外有关埃及的建筑,你能立刻回答得上来吗?”
“不知道就不知道,这么多废话。”清道夫抽出手电筒打开,“你们留神一点,里面也许会有东西,也许没有。”
小餐馆里停电已久,光线不佳的地方显得格外暗沉,清道夫推门入内,将手电筒打开,照出空气里飞舞的灰尘,内部凌乱不堪,地上是一滩滩血迹跟让人不敢细思的碎肉,浸泡着几张落地的菜单,将纸泡回纸浆,粘腻地堆积在地上。
破碎的餐具上残留着鲜血跟指纹,还刮下来一片厚厚的肉末,大概是曾经被拿来当做武器使用过。
清道夫走在最前,路过餐桌跟角落里的卡座,顺着吧台接近后厨时,从后厨微开的门缝之中,传出比之前更浓郁百倍的恶臭,几乎要把四人熏晕。
苦艾酒捂住口鼻,拒绝再进一步,闷闷道:“这真的是餐馆吗?老实说,就这味道,就算你们现在告诉我大厨是借着研发新菜的名义在研发生化武器,我都愿意相信,要是这样,被上当受骗的顾客打死也不足为奇。”
这种臭味简直难以描述,仿佛腐化多时的垃圾与肉类混合着炙热的高温在狭窄的空间里尽情地腐败着,可能佐以厕所翻涌上来下水道的污水,浓缩成一道嗅觉冲击大餐。
如果这种气味能施肥,木慈相信其程度足以烧死一百亩的稻苗。
越是往餐馆内部走去,气味越是浓烈,苦艾酒所说的武器并非没有道理,无法克服生理本能的四人不得已被逼退出去,站在门外呼吸新鲜空气。
木慈摘下口罩,觉得方才还难以忍受的热风跟垃圾桶都变得亲切和善起来了。
现在仔细观察,火车将他们送到了一条无人的街道上,四周的建筑物非常分散,大多都是低矮的平房或者是二层楼高的小店铺,这会儿看起来都寂静无声,似乎没人居住。
餐馆的位置在拐角处,视野清晰,正好能将道路尽收眼底,而且餐馆是少数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人光顾的店铺,加上午餐高峰期刚过,应当能捕捉到零星的几条漏网之鱼,再不然也有老板跟服务员。
就算退一万步来讲,餐馆算是公共场所,是个不错的掩体,又能提供荫蔽跟冷饮,也方便确定信息。
只不过事不遂人愿,别说问话的路人,就连冷饮都没一杯,除了享受一顿几乎致命的恶臭大餐外一无所获,清道夫仔细观望附近,皱眉道:“左弦,你那边有什么新信息?”
“确实有,这次恐怕要上演血腥公路片,只是不知道会上演致命弯道,还是生化危机。”左弦彬彬有礼地递出车票供他人传阅,“请问一下,我们四个人里,谁有驾照?”
致命弯道是路上遇到变态杀人狂,生化危机是活人从丧尸世界里逃生,哪个听起来都很不妙。
清道夫犀利地吐出违法言论:“有没有很重要吗?”
“我是老手。”苦艾酒暗示性地眨了眨眼,“不管哪种车。”
可惜没人理会他的双关笑话,紧接下来发言的木慈更是老实得一塌糊涂:“我有,不过我一般坐公交跟地铁,房子是租的,当然也就没有练车的机会,离考试已经过去两年,依稀记得操作方式。不过这种大路很平坦,又没有人,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开车像蜗牛,我可以跟你们换班。”
左弦愉快道:“不会开车不要紧,你看清道夫,没有驾照都能这么得意,你好歹胜他一条,是可以合法开车的公民,不用这么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