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走了。

东西一件不落。

事务交接完毕。

即便是看账,燕挽也学了个十成十。

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留在燕家。

任何。

……

马车行得极慢,颠簸了两个多时辰才到京都郊外。

宝缨十分活跃,试图跟马车里的纪风玄搭话:“公子,您喝水吗?”

车厢里没有传出一丝回应。

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说下去,一路喋喋不休道:“马上就要远离京都了,冯副将说会在飞沙关接应我们,边关日子虽苦,但凭公子的本事,五年之内定然扬名立万,介时光荣归京,公子便再也不是那个仰人鼻息的公子了。”

“介时燕家也要同公子拉关系,燕小公子身份再高,那也及不上您。”

“要我说……”

突然,车帘被掀开,纪风玄从里面探首出头。

车夫和宝缨皆是吓得一跳,马车竟也因此停了。

宝缨有些慌张的问:“公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却见高大漆黑的身影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利落翻身上了马车后头跟着的空马,鞭子一扬,绝尘而去。

纪风玄竟然走了!

“公子!”

离去之人头也不回,不过一眨眼,消失在了林荫官道上。

因着纪风玄离去,燕府上下一派轻松,虽说纪风玄为人并不刻薄,但周身气息太过凛冽,与之相处颇有压力。

府中两位透明人似的姨娘终于能从偏僻角落搬出来了,同时住进了纪风玄的那间院子。

她们是由燕母做主纳进府的,可肚子不争气,远不如纪风玄在府中有地位,如今纪风玄走了,燕父总算想起了她们,就让她们搬了过去。

却不想,管家刚指使着下人把姨娘们的东西放进去,便闻得外头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大公子,您怎么又回来了?”

管家眼皮一跳,抬起头来,却只看了个影儿,那一抹黑色从眼前掠过,转眼不见如同幻觉。

燕挽的院中,画莺正指使婢女们洒扫,同是听得几声惊呼,于是从屋里踏了出去。

看到来人风尘仆仆,她惊慌又恼怒:“你怎么又回来了?”

男人眉眼冷寂,情绪难辨:“挽弟呢?”

画莺握紧了手中的鸡毛掸子,没好气道:“这个点公子当然是在太书院了,我说纪公子,人要脸树要皮,你该不会赖在燕家不走了吧?”

纪风玄道:“我只是想和挽弟道个别。”

画莺越发觉得他是找托辞找借口,白眼一翻:“早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