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便将文章呈上:“请红袖姑娘过目。”
裴澈惊了一下,看向燕挽,燕挽面容平静,嘴角轻抿。
接着,红袖姑娘问:“你是何人?这如何能证明是燕公子的文章?”
小厮微昂下颌,好似十分骄傲一般,高声答道:“我是太傅大人的书仆,太傅大人说,燕公子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他以燕公子为荣,这篇文章正是燕公子所写,大人一直随身带着,绝不弄虚作假。”
红袖姑娘赞赏的望向燕挽,征询意见:“那我读了?”
事已至此,却也不好说“不”,燕挽点了点头。
于是,曼妙女音将文章一字一句的读出。
至最后一个字,众人恍然,他们望向湖面那白衣少年郎,蓦然想起他负有“玉郎”之名。文采斐然,不知何时如同沉底的金子般失去了颜色。
而在今日,他终于——
得见天光。
“燕家阿挽,京都公子榜第二,郎艳独绝,举世无双。”
这份荣誉,丧失得太久,该还给他了。
断袖又如何。
他担得起这盛名。
尤康世子见势不妙,在红袖姑娘念文章时就偷偷摸摸的溜了,他现在要去找那个撺掇他的人算账,竟然拿他作筏子。
燕挽过了这三关,红袖姑娘说话算数应当是跟了他,但燕挽公然拒绝了,红袖姑娘识趣也未多加纠缠,引得一干人等扼腕叹息——
如此貌美的小娘子,燕挽委实不解风情了些。
燕挽却无心顾忌这许多,拿到灰衣小厮带来的文章,发现上面并不是自己的字迹,那一笔一划隽永飘逸的字体属于宋意,登时问:“老师呢?”
小厮道:“大人他已经回去了,大人说当初他污了您的清誉,今朝将一切还给您。”
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燕挽低声道:“我早说了,他不欠我的。”
小厮面不改色:“小的会将公子这句话带到,总之公子不必再有声名上的苦恼。”
“得意的学生”“以他为荣”这些字眼散出去,当初逼婚的事人们也要重新考量——
究竟是燕挽逼了宋意的婚。
还是宋意逼了燕挽的婚。
燕挽还是心中难平,决定明天去宋府走一遭。
热闹散了,这湖也算是游完了,裴澈和燕挽各自散去,回到府中。
夜深了,燕母还没睡,燕挽将回居院时,发现到燕母在假山边吹风。
她身边仅跟着个贴身侍婢,清瘦的双肩披着一件衣裳,幽幽看着草中的萤火,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燕挽走过去,唤了声:
“母亲。”
燕母被惊动,回了个头,惊讶道:“挽儿,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和世子出去游了会儿湖。”燕挽道,“母亲在这里等我?”
她衣裳披得并不严实,风一吹看着都单薄,燕挽伸手替她将衣服裹紧,怕她冻着。
燕母轻叹道:“不要紧,你早点回房睡吧。”
她这般,燕挽哪里还睡得着,握住她的手问:“母亲,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