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父替她在下面托着底,道:“母亲,慢点……”

元春大郡主停了一下:“云慎怎么还没回来?”

燕挽说:“兄长他马上就回,马上就回了,祖母您再撑一撑。”

元春大郡主又吃了一口,眯起眼道:“我生下来时不足月,一直体寒,父王不准我吃冰,夏天才许喝一小碗,嫁到燕家,你祖父也不准我吃,现在我终于能吃了,冰碗真好吃啊……”

燕挽鼻尖泛酸,眼圈发红,连声道:“祖母你尽管吃,还有,想吃多少有多少。”

元春大郡主却叹了声,说:“吃不下了。”

燕挽正要替她接过手中的碗,她突然猛烈的咳了起来,呕出一大摊血迹来。

手中的冰碗无力掉落在地上,摔出“哐当——”的响声。

冰水流了一地,迅速的般蔓延,元春大郡主栽倒在了床上,不理人事。

“祖母!”

“母亲!”

撕心裂肺的叫声划破寂静长夜。

天上哗哗下起了雨,窗外有雷光闪过,却无雷声。

……

雪白的灵堂中央放着一具棺椁,周围挂满了白幡,依习俗停灵三日,亲友吊唁。

冷风刮进灵堂中,吹得火盆中纸钱的余烬飞舞,燕挽披麻戴孝,神色平静,接近麻木。

他已经没有了意识,对于周围发生的事毫无知觉,吊唁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宁沉、宋意、蓝佩都来上过香,但燕挽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

直到身着玄衣风尘仆仆的男人突然闯入。

灵堂中所有人朝他望去,见他眼睛通红,脸上满是血迹脏污,头发都是散乱,俨然回来时刚从厮杀中抽身。

他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棺椁,然后转头朝燕挽望去,大步上前将他抱住。

燕挽忍了许多日的哭声才放了出来:“兄长,祖母没了……”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男人喉咙窒息,声音跟着发颤。

他心如刀割,愈发抱紧了他,想给他一丝安慰。

整个灵堂的目光向他们望去,皆是不忍。

元春大郡主生前极其疼爱这两个孙子,不怪他们如此悲痛。

宁沉眸子微眯,宋意紧抿薄唇,蓝佩眼神黯淡。

好半天,哭声渐歇,燕挽退了一步,道:“兄长,你给祖母磕个头罢,她临终前想见你,却没有见到。”

纪风玄如吞刀片般,说:“好。”

在棺椁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而后,他换了孝衣跪在燕挽身边。

除却没有见到纪风玄,元春大郡主走前没有任何遗憾,都说人死后魂形能保持一段时间不灭,纪风玄匆忙赶回,她一定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