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太过分, 他总会原谅他的。

蓝佩却慢慢松开了他,月光照进寮房, 那双温润的凤眸通红,眼眶凌乱,犹如被寒霜吹冻过一样。

燕挽看得心惊,眉头忍不住微微皱紧。

蓝佩又极力克制着,一点一点敛去这异样:“一时失态,让挽弟见笑了。”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燕挽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无奈道:“既是如此, 蓝兄早些安歇吧。”

蓝佩说:“好。”

于是游魂似的离开了。

门“啪——”地一声轻轻合拢,燕挽便叹了口气。

若不是含光寺乃宝相森严之地,他都要以为蓝佩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只是, 蓝佩一向沉稳,除了得知他是燕怀枳那次, 还从没有哪次如今天这般情绪激动。

但愿他明日能好吧。

如是想着,燕挽又睡了过去,却没再做梦了。

剩下的三日路程, 蓝佩相当沉默,明显怀着重重的心事,至入京送他到燕府门前之时,燕挽同他说:“我进去了。”

他才抬起头来看他,仍是一言不发。

燕挽问他:“蓝兄当真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蓝佩攥紧了腰间那只坠着铃铛的宫绦。

然后,他低下头去,缓缓出声道:“阿挽,男子对女子有难以违逆的追逐倾慕的本能,但只有你才是我最长久最真挚的心动。”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是真的。”

燕挽一愣。

没料到他要说这些。

蓝佩继续道:“我与凡夫俗子无二,为皮相骨肉所惑,我的眼睛骗了我的脑子,但我的心从未失智过。”

前世之事,今世之梦,叫他看清了许多。

他令燕挽穿女装,令他扮成燕怀枳,明是要叫他做燕怀枳的替身。

然而两人在一起时,“眼前的人是燕怀枳”这个认知,却从未存在过。

越是相处,越是发现,燕怀枳只不过是他凭空想象勾勒出的一个影子,汇聚着世上所有的美好,是他辛苦游学时唯一的慰藉。

细细一数,他跟燕怀枳相处只有短短十天而已。

燕夫人不同意他们来往,在燕挽被送到五台山学艺之后,她不准他再越过燕府的高墙,接着他就被师父领出了京,可以说他对燕怀枳的了解都称不上多。

他为何会那样一本正经的爱慕着,盖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听了那么多世俗礼教,自己未来的妻子只能是一位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这件事,早已深深刻在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