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莺顿时将话咽了回去,宛如救星般看着他,给他腾开了地儿:“大公子,您请。”
如果纪风玄能哄得燕挽愿意吃饭的话,她以后再也不对他恶言相向了,发自内心的尊称他一声“大公子”。
纪风玄在床边坐下, 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拨了一下床上那副瘦弱的身体。
床上的人登时坐起来,灰暗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 然后撇过脸:“不要管我,我没胃口。”
纪风玄眼眸深邃, 淡淡出声道:“跳到河里,将死之时,想起自己的祖母双亲, 难道没有半分后悔?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消沉堕落,难道没觉得愧对自己?”
燕挽眼圈一红,极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忍到颤抖,却无比倔强的说道:“如果兄长是来嘲笑我的,那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我已经感知到兄长的心意了。”
纪风玄眉头蹙了一下,然后将手上的粥递给画莺。
他站起了身,画莺睁大了眼,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放弃,叫了一声:“大公子?!”
纪风玄只手负在身后,递了一个眼神给小厮,让他把糕点放下,接着对画莺道:“跟我出来。”
燕挽便眼睁睁看着自己房中所有人撤去。
门开了又关,厢房中一片宁静,除却袅袅燃烧的檀香,便只有昏暗的光线笼罩着所有家具。
他蓦然感觉到自己被再一次的遗弃。
这样也好,他本就不想见人。
然而,当肚子咕咕作响,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抗议时,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朝桌上的点心飘去。
身体就是这样无情无理的东西,再难过脑子里也只会想到吃,燕挽默念着绝不吃这个冷面养兄的东西,又躺了下去。
睡着了就不饿了。
睡着了就不饿了。
……
凌晨深夜,燕挽被饿醒,他的胃部剧烈的痉挛,灼烧的疼痛席卷,好像要把他整个人都吞下去,他强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扑到桌边,将那放久了发硬的糕点狂塞入口,那痛苦的症状得以减轻,胃部也终于得到安宁。
他吃了半碟子糕点,脚步虚浮的回到床上,本以为这样就能好转,不想仅是好受了须臾,胃部又痛了起来,于是在床上翻来覆去。
这时,门“咚——”地被推开。
裹挟着一阵冷风的男人从外面疾步走了进来,扶起他,探了一下他的脑袋,一手的冷汗,立刻招画莺端热水来。
纪风玄将热水喂给他,滚烫的热流倾注入腹,立刻将不适冲淡了不少,燕挽被他半抱在怀里,抬起眼看他,眼泪“唰——”地一下落下来,眼睛红红,鼻尖也通红。
纪风玄用毛巾拭去他脸上的汗水,冷冷道:“难受么?难受就记着,下次不要再作践自己的身体。”
燕挽再也憋不住,扑到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兄长,我不甘心。”
明明他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会落得这般下场,现在全京都的人都在笑话,他毁了,他再也不是令人尊敬的燕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