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自己看的太高大,我们不是什么大将,甚至连卒都算不上,只是没用的棋子,随时可以丢弃,随时可以换新的,随时可以光荣。”温衍顿了一顿,侧过林然的肩头果然看到那边有什么人伏着,“把脑袋别到裤腰上赚钱的人,刀尖上舔血,枪口下走货,能这么蠢?还是你以为自己演的多好?”
温衍靠近一步,贴着林然耳朵开口:“连毒品都不敢碰的你,能做什么?”
那人声音阴冷的像是暗夜中潜伏毒蛇的吐信声,恍惚间,林然发现自己竟再也想不起方白的样子,那个意气风发少年警官的模样,被掩盖在一片腐烂的欲望下,陌生又可悲。
或许从担下卧底身份的那一刻,方白就已经死了。
“所以你背叛了我们,”林然嗤笑一声,然后垂下眸子,过了很久才继续开口:“还杀了荣哥。”
“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背叛,我只是忠于自己。”温衍声音很轻,一下子被吹散在海风中,可是林然听个分明。
“这世上,没什么人能替我们说话的,除了钱和权。”温衍幽幽开口。
林然死死攥着拳头,他知道作为一名卧底意味着什么,能完成任务其实都是侥幸,光是活着就够吃力了。
但有些事存在着,就意味着必须有人去做。
他也好几次想过退缩,但看着身旁的同伴,撑着总还能走一段路,可现在呢?林然很想一枪崩了方白,为荣哥报仇,为组织清理门户,可当他抬头猛地撞上方白双眸的时候,他可耻的发现自己下不去手。
为什么?明明是能说出那样恶言恶语的人,却拥有这么干净的眼神?所以他就是用这样一张脸骗过了所有人?骗过了荣哥,骗过了自己,甚至骗过了省厅那些老狐狸?
“方白。”林然抹了一把脸,手心间晕湿一片,他来不及分辨这些东西究竟是汗还是泪,颤抖着开口:“回头还来得及。”
温衍觉得自己已经快到极限了,这锅太大太黑太沉,他都快被压死了。
“你想做什么?”温衍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以保持清醒。
“撤出这次行动吧,荣哥…荣哥那边我可以跟组织解释……”林然眼眶通红,哽咽到话都只能说个囫囵,他知道这样很对不起荣哥,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方白再走向深渊。
“回头?”温衍一边说着,一边将藏在衣侧的尖刀收在手心,“他们能给我什么?足够的粉?还是足够的钱?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因公致毒’的证明和一副戒毒所的脚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