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太太看了眼皮质腕表,嗔道:“好端端的停车做什么?约好的时间,再耽搁就迟了。”
夏谨亭利落地跳下车,拍了拍下摆的灰,柔声道:“不急。”
夏谨亭知道,蒋宽这人受新式思想的洗礼,厌恶包办婚姻,却又是个没担当的,不敢在明面上违逆老太爷的意思,只能暗地里用那幼稚可笑的法子给人难堪,
书中两人头一回见面,蒋宽便足足迟了一个时辰。
是以这会儿,夏谨亭半点不着急,十分从容地走进蒋记。
甫一进门,便有三两道视线投在夏谨亭身上。
柜台后方一名上了年纪的长须伙计手上打着算盘,眼神却已将夏谨亭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瞧见夏谨亭身上的织锦料子,伙计眸光骤亮,可看到他脚上的旧布鞋时,又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挪开去,只装作没瞧见人。
其余的伙计见状,也都各干各的,一时间,店里只有拨算盘的声儿。
夏谨亭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下暗笑。前世因职业关系,他常常要与服装店的销售打交道,深谙看人的门道。有经验的销售,不仅会依照客人的穿着判断其购买力,更会留意客人的穿搭细节。
若是服饰整体和谐,细节出彩,说明是贵客,若是身上穿得光鲜,脚上穿得寒掺,则多半是囊中羞涩,唯有将全部家当穿上身充门面。
除此之外,服装款式的新旧、图样的新旧也是判断的依据。
夏谨亭心知今日这一身有几处不妥,一则脚上的布鞋旧了,二则织锦的竹菊图样有些过时,三则深褐色的料子显老气。
那老伙计是何等的火眼金睛,架子端得十足,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
没人搭理,夏谨亭也不窘,径自打量着一排排货架。货架上陈列着不同材质的样品,当季许是流行天青色,所有天青色的料子均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他这厢悠哉游哉地瞧着,另一边店伙计不淡定了。
在夏谨亭仔细端详一匹紫纹暗花香云纱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客人想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