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上人来人往,夏谨亭置身期间,一时竟不知该往何处去。
他离了夏家,好不容易进了豪泰,以为总算有一处安身立命之所,转眼间却又被赶了出来。
夏家、蒋家、男妻、婚嫁,这些词汇像是一个个巨大的黑洞,要将人活生生地吸进去,囚禁终身。
他甚至开始怀疑,书中的情节是定好的,无论他怎么努力,总有外力迫使他沿着既定的道路走下去,可他是夏谨亭,是从现代来的夏谨亭,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做不了书中人的荒唐事,也无法忍受装聋作哑、庸庸碌碌的一生。
仿佛感应到他难过的心境,细雨从天际飘落,砸在夏谨亭的头上、身上。
他机械般向前走,不知不觉来到破旧弄堂深处。
与宽阔的马路不同,弄堂里的道路又挤又窄,采光也不好。
夏谨亭寻了有瓦遮头的一处,缓缓蹲下。
他累极了,需要歇息。
“下雨咧,秀华,收衣服咧!”尖锐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夏谨亭身后忽然被人踹了一脚。
“哎哟,这什么东西啊?吓死个人咧!”女人猛地拔高了声调,“你作死啊,蹲在这儿,一声不吭的哦。”
夏谨亭抬起脸,此刻的他着实有些狼狈,发丝沾了雨,软趴趴地贴在额头上,却把一张苍白的脸衬得更俊了。
王桂花在弄堂里住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长得那么俊的男人。
她不由地放缓了语气:“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夏谨亭站起身来,拢了拢肩上的包袱,“请问,附近可有投宿的地方?”
王桂花看了眼那湿透的包袱,了然道:“没地方住啊,正好,我家里还有空房间,一个月两块银元,不收你茶钱、扫钱,住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