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凤翔戏班班主打来的,说是今日轮到名旦孟景棠登台,特邀段正楠前去赏戏。
段正楠瞧了眼万年历,见那日历上划了个大大的红叉,皱眉道:“你唬谁呢,按日子今天是柳至方的戏,怎么变成孟景棠的了?”
忽然听见熟悉的名字,夏谨亭倏地抬眸,看了段正楠一眼。
电话那端,班主卖力赔笑:“段先生您有所不知,至方他生病了,今日登不了台,这才让景棠替了他。”
听了这话,段正楠的脸色更臭了:“生病了?他怎么了?”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关切,末了又补上一句,“病了就别登台祸害人,把他的场都排给孟景棠吧。”
戏班老板对段正楠这位大主顾自然是言听计从,只一个劲儿地应着,对柳至方的病,却交待得模棱两可。
挂了电话,段正楠的脸色十分难看,背着手在厅中来回踱步。
夏谨亭在弄堂里撞见过段正楠和柳至方,知道两人之间有些龃龉,他不欲了解内情,喝了茶便起身告辞。
段正楠却先一步把人叫住:“慢着,你是住在齐仁巷?”
夏谨亭狐疑地看他一眼,点点头。
“我送你回去。”段正楠不由分说地拿起外套朝外走,也不管夏谨亭同不同意。
“段先生……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夏谨亭看着面前的豪华轿车,微微皱眉。
岂料段正楠直接拿车拦了他的去路,一脸严肃地摇下车窗,撇下一句:“上车。”
夏谨亭哭笑不得,实在没见过这么“凶悍”的司机。
事实证明,段正楠的车技,也与他的个性一般,十分张扬无忌。
大块头的轿车在路上窜得飞快,连到了齐仁巷也毫不减速。
平日里这个时间点,弄堂里多是三两妇人聚一块儿聊天,这会儿却全挤在弄堂口,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