煋巢集团前,刺杀MP146的男人是纪敬。
想到这儿,纪弘易咬紧牙关,将破碎的喘息声咽回肚中,他将双手搭在纪敬的后背上,摸了又摸。
衣服的布料之下,到底藏着多少他看不见的伤疤?
他不敢去想,他的心脏跳得快极了,让他的手脚都一阵发麻。
可是翻涌的情绪仍旧在他看到纪敬胸前的伤口时达到了沸点,他不知道纪敬是如何找到自己的,他甚至不敢细想那些过程,可是今天他不仅没有认出纪敬,还差点将刀尖插进他的心脏。
他差点就要杀了纪敬!
尽管纪敬将身上的工作服撕成布条,将伤口简单包扎完毕,可是愧疚的情绪依然在纪弘易的胸膛中持续翻滚,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
对自我的厌恶感几乎要将他吞没了,熟悉的恐慌感席卷而来,这种恐慌曾让他在过去无数次地推开纪敬,可是今天他却无力与这种厌恶感斗争,纪敬的名字印满了他的大脑,如同一个极速膨胀的气球,他大口地喘息着,捕捉着纪敬的味道与气息,像是要将他刻进自己的身体里。
然而苦涩的眼泪还是夺眶而出,纪敬见状连忙用手掌去擦他湿润的脸颊,“别哭,哥哥,别哭。”
“我不是故意那样做的。”纪弘易将手掌贴在他的胸口上,低下声音,几乎是乞求道:“不要恨我……纪敬,不要讨厌我。”
纪敬心里顿时苦涩万分,“我知道,刚才那个人不是你。”
“我不是故意那样做的。”
“我明白,我知道。”
纪弘易依然喃喃自语着:“纪敬,不要恨我……”
纪敬垂下眉头,现在的纪弘易比任何时候都要需要他,然而仿生人很快就要来了,他多么希望,自己还可以在这里再呆一会儿。他忽然低下头,去吻纪弘易喃喃道歉着的嘴唇,纪弘易刚要说出口的字词被堵回嘴里,含糊不清地咽下,他愣愣地眨了下眼,湿润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随后垂到了最底。
两人鼻息交错,纪弘易情不自禁地勾住纪敬的脖子,任凭对方将气息灌进他的唇缝、填满他的口腔,他们在病床边静静地接吻,纪敬伸手楼过他瘦削的身体,带有薄茧的手掌隔着他的病服抚摸着他的后背,他不给纪弘易喘息的机会,只顾将这个亲吻延长、加深。
缺氧所带来的眩晕感让纪弘易下意识地睁开眼,想要偏过头呼吸,纪敬却提前一步将手托住他的后颈,温热的手掌下,是略微冰凉的特质体征圈,他将五根手指插入纪弘易柔软的发丝之中,轻轻地揉动着。
熟悉的气息将纪弘易完全包围,如同浸泡在桑拿室高热潮湿的水蒸气中,令人头脑昏聩,目眩神迷。深情且专注的深吻剥夺了他的所有氧气,他终于停下了道歉的嘴,也不再去想片刻前的意外。
深吻结束之前,纪敬又从他唇间蜻蜓点水般掠过,很是恋恋不舍,“我会想办法带你从这里离开。”
纪弘易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十分紧张地问:“走廊里有摄像头,他们会不会已经拍到你了?”
“我替换掉了监控。”
听到这句话,纪弘易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疯狂的点子,“……我今天可以和你一起走吗?”
他抬眼看向纪敬,随后又迅速垂下眼皮,似乎压抑不住期待的心情,却又担心给对方带来太大的压力。
纪敬心里咯噔一下,低声说:“……对不起,今天还不行。”
他牵过纪弘易的手,握在手里。
纪敬虽然可以伪造证明佯装探望家属,但要带着病人进出疗养院仍然十分困难。疗养院的出入口设有大量摄像头,又有仿生人员工站岗,家属在进入和离开疗养院之前都要在出入口登记身份,不可能在没有获得医生允许的情况下带着病人从这里走出去。
好在纪敬很早就想好了逃跑方案。前往全国各地的疗养院的路程总是十分漫长,几乎是足以磨灭人的心智,很多人不是被遥远的路途本身折磨到崩溃,而是在路途中,控制不住地将期望值拉高,路程愈长,无法被分散的精力便不由得层层叠加,直到全部聚集在最终目的地上。
如若无法在目的地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人的精神在经过无限拉扯之后,这一刻最容易濒临崩溃。
然而纪敬却不去想这些,他的信念极其坚定,如同烙印在脑海深处:
他会找到纪弘易。
他告诉自己:我会找到他。他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规划着详细路线,计算需要的人数,思考紧急情况下的应对措施。
他的足迹遍布数百家疗养院,除了寻找纪弘易的身影,他也在搜寻过程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家疗养院的规模,配备的仿生人数量,摄像头的方位,以及出入口的登记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