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光裕笑笑,敬了一轮酒,把话题扯到进来的牛种案上。众人七嘴八舌说了一通,聂光裕想了想,问:“这事情当真没有通融的余地了么?”
一人笑道:“你想想,陛下把成亲王都给办了。成亲王的后台可是慈宁宫那位。这天底下,有谁后台硬得过他呢。”
聂光裕沉吟不语。
另一人说:“南浦兄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聂光裕笑道:“不过随口问问。”
“南浦兄若真遇上事了,别不好意思说。”
“说起来,这牛种案,或许可以找找仲卿。”
聂光裕眼神一闪。
这人说的仲卿,他知道,是他们的一个后辈,在都察院任职,名叫方作,字仲卿。席间聂光裕酒喝多了,出了雅间,一个人站在西阁边呕吐。吐完了,他弄了点水擦干净脸,转过身,冷不防撞到一人。
傅少阁正出来散酒气,见一人的背影有些像聂光裕,便走了上来。聂光裕转身,昔日的同僚打了个照面,都是一愣。
傅少阁问道:“南浦,你怎么也在这里喝酒?”
聂光裕以前散了衙便回家陪夫人,极少出来的,是以傅少阁有此一问。聂光裕尴尬一笑道:“这不是……跟朋友们聚聚么?”
傅少阁笑了笑,聂光裕请同年们吃饭,没有请他,有人已把这风声吹到了他的耳朵里。他不仅无所谓,反而对聂光裕生出了些同情来——聂光裕姑父赵昇的事,聂光裕妻弟的事,他都清楚,更清楚为什么聂光裕在京城里求爷爷告奶奶。
聂光裕若是不说,他便不打算多问,这事情难办,谁插手都落不着好,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聂光裕与傅少阁寒暄了两句,不打算多说什么。傅少阁现任宝钞司主事,眼看着水涨船高,反观自己宛如丧家之犬一般,自姑父出事以来,便诸事不顺,再见到傅少阁,他是有些难受的。
看着聂光裕转身离去,傅少阁微微笑了一下,也回了自己那间雅座。他没喝多久便先一步告辞离开,走到酒楼后门,那里停着辆马车,一个年轻人正靠着马车,百无聊赖地拿着两根稻草编蚱蜢。
见他出来,年轻人把蚱蜢套在车辕上,拍了拍马儿。傅少阁快步走过来,上了马车,说:“我说了,你不用每次都来接我。”
“要接的。”方从鉴驾着马车,吆喝一声,四蹄哒哒,宛如清脆的鼓点:“要接的。我怕有人要害你。”
方从鉴驾着马车,回到傅宅。傅少阁先进屋里,他把马车解开,马儿牵到马厩里,都做好了才回到屋里。小猫已经睡着了,方从鉴把那只草编的蚱蜢放在他枕头上,替他掖好被子,离开了。
顾励跟官员们挨个谈了话,李棠如实地把谈话记录下来,以备顾励翻阅。
顾励说:“算算日子,俞广乐他们也快回来了吧?”
李棠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