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自点了方才对他冷嘲热讽的家仆,那家仆只得走上前来,端着茶盏,让丫头倒水。
丫头小心翼翼,就怕把滚热的开水倒在家仆手上,聂光裕见了,啧了一声,问道:“你会不会泡茶?这般倒水,茶可泡不开的。”
他推开丫头,拎起茶壶,往家仆手中的茶盏注水,热水登时滚下涌出,家仆惨叫一声,摔开茶盏。
茶盏应声而碎,聂光裕故作遗憾道:“好好的茶盏摔碎了,看来这茶我是吃不成了!”
那家仆跪在地上,捧着手□□哭嚎。
左世爵只得对他说:“聂贤侄,方才是府中仆人怠慢了,左某向你配个不是!”
聂光裕笑了一下,道:“左世伯说的哪里话,折煞晚生了!”
这事便算揭过,丫头重新泡了茶来,端给聂光裕吃茶。左世爵哪有心思看他慢悠悠地品茶,忍不住问道:“贤侄,不知你是如何得到这投名状的?”
聂光裕说:“别管我怎么得到的,反正这总册现在在我手里头。”
左世爵沉吟不语,他的名字并不在这投名状总册上,所以他也用不着担心聂光裕以此为要挟,这事情也牵扯不到他,真正关系到他的,乃是傅少阁那头。
只是投名状毕竟是他手中一柄利器,需得想办法尽量保全。字画店的掌柜已被陛下提审入宫,无论如何,他得丢出几个人去,给陛下一个看得过去的结果。
他最初的打算是丢出聂光裕去。聂光裕加入这帮人不久,知道的不多,把他抛出去最好。可是在得知计少卿的把柄被聂光裕抓住了时,左世爵又变了主意。
这计少卿太愚蠢,不堪大用,不如把他和底下几人一并牺牲了去,这帮人,足够搪塞陛下了。
所以,聂光裕是一直都在他的献祭名单上的。
聂光裕显然也清楚他摇摇欲坠的地位,问道:“我听闻字画店的掌柜的已经被提审入宫,桥头字画店的事怕是捂不住了,左大人打算怎么做?”
左世爵看向他承诺道::“无论如何,聂贤侄是不会有事的。”
聂光裕笑道:“那是自然。”
若是左世爵要牺牲他,他便索性把投名状交给陛下,来个鱼死网破。到时候朝堂只怕又是一番动荡,这左世爵也决计讨不了好去。
左世爵问道:“贤侄心中可有人选了么?”
聂光裕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计字,左世爵了然一笑,这聂光裕,到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聂光裕离去后,左世爵终于想起大理寺中那名同党的姓名,派了心腹去他住处,请他帮忙给傅少阁传句话。再叫人把计少卿、方仲卿、黄鸿羽等几人叫来。
计少卿前脚才离开左府,后脚又被叫来,直觉事情并不简单。待看到方仲卿、黄鸿羽等几人,这场景莫名的熟悉。他忽然想起来,此前赵昇出事时,丢出一批小卒子弃车保帅,也是这样的场景,只不过那时,他是被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