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平安连忙跑过去:“你悠着点啊!摔了怎么办?”
松子放开了绳子不在乎的拍拍手:“嗨,这几天上上下下我都习惯了。你刚说什么?”
季平安道:“我说,我今天不卖药,我来找建房子的工匠帮忙建房子。”
松子傻乎乎的问道:“你房子怎么了?”
季平安苦笑道:“妖神打架,我家房子被波及,塌了。”
松子一听就炸了:“要死了!你家也遭殃啦?!那两个牲口怎么不打架打死,真是祸害!草他娘的祖宗十八代!断子绝孙的老畜生!头顶生疮脚底流脓……”
接下来松子问候了两大妖神祖宗十八代加上所有的子子孙孙,用词之激烈情绪之愤怒,令路过的人纷纷侧目,季平安劝了好一会儿都没劝下来。
无墨:……
他以为何朗骂他的那些话就已经够恶毒了,没想到和眼前这个人类相比,何朗算得上小可爱了!
无墨自认为自己还算有点涵养,但是被松子一骂,他的火气蹭蹭蹭的就上来了。但是他已经不是那个威严的妖皇了,小奶猫瞪眼睛不会有任何杀伤力。
无墨有些委屈,不就是房子塌了吗?只要他的修为恢复三成,这种损伤对他而言就是勾勾手指头的事。
在没和人类多接触之前,他真的不知道人类修建一座房子这么辛苦。不过现在他知道了,等他恢复修为,他一定会给平桥镇的人都换上大房子好房子!
所以能不骂了吗?
季平安温声道:“好啦松子,你骂得再大声,妖神也听不到。何必浪费自己的口舌呢?快消消气!”
松子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几口唾沫:“对,不说那两个畜生了,说起它们我都觉得嘴脏!”
季平安听了一耳朵的脏话,笑着转移了话题:“对了,你知道镇上盖房子的大师傅住在哪里吗?”
松子面色复杂:“知道倒是知道,就是……你今天肯定要白跑一趟了。看到了没,平桥镇的房子大部分被剃了头,这段时间家家户户都忙着建房子。镇上的那几个建房子的大师傅忙得都快冒烟了,他们的单子都排到明年夏天了。”
松子随意的指了指他旁边的房子:“北街这边被剃头的房子多,受灾情况还不是很严重。西街和南街那边倒了好几间房子,还压死了几个人。掌柜的老娘就被倒下的房梁给……哎……”
季平安沉默了,松鹤堂的掌柜很关照他。他也见过他的娘,那是个很慈祥的老人,她还请自己吃过点心。没想到这么好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季平安心情沉重:“多好的人啊,哎……”
松子一声长叹:“掌柜的这几天都在忙丧事,这几天关了店。”
季平安叹道:“家里出了这种事当然没心情管店的事了,不知道掌柜家在哪里,可以的话我还想去给老太太上一炷香。”
松子道:“在城西那边,你不是说要去找建房子的工匠吗?正好那边有个姓蒋的手艺不错,就住在掌柜的隔壁,你可以过去看看。”
季平安感激道:“谢谢。”
和松子分别之后,季平安便沿着大路向着南街走去。平桥镇不是很大,从北街走到南街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到南街,季平安和无墨就愣住了。
南街算是平桥镇最富裕的一条街,平日里人来人往,如今印入眼帘的只有满目疮痍。季平安熟悉的几家铺子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其中平桥镇最豪华的一家酒楼直接成了废墟。
如果只是房子成了废墟倒也无所谓,放眼一看,南街半数人家挂了白帆,哭声响了半条街。
如此惨状,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季平安很快就找到了掌柜的家,掌柜姓章,季平安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身材圆润一脸和善的中年人。这次见面,章掌柜瘦了一圈,他面容愁苦精神萎靡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像被抽走了。
简易灵堂里,季平安恭恭敬敬的给过世的老太太上了一炷香。章掌柜披麻戴孝的斜靠在一边的椅子上,他声音沙哑:“我娘病了太久了,这段时间一直吃不好睡不好。那天狂风暴雨,她老人家用了一碗咸粥之后睡得挺安稳的。我见她睡得香就没唤她,结果房子就塌了……”
章掌柜红了眼眶,他抹了一把泪:“也好,娘以后再也不要受苦了。”
季平安心里更难受了:“章叔,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顺变。”
章掌柜眼泪滚滚而下:“道理我都懂,人都会有这一天,或早或晚罢了。只是身为人子……身为人子……太,太突然了……我还没来得及尽孝啊!”
章掌柜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季平安眼眶也红了。对于失去至亲的人,再多的语言都是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