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书桌上零星几本书,一支笔。
顾上柏没开灯,坐在床侧,眼神不知道落到哪里。
床头柜的抽屉紧闭着,顾上柏随意拉出来一小截儿,里面居然有一个倒扣着的相框,顾上柏取出来,相框里面却没有照片。
顾上柏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但他开始找那张本该待在相框里的照片。他翻了很多地方,最后在一本书里翻到了被撕成两半的照片。
那是李菘蓝和他之间的唯一一张合照,拍摄于李菘蓝高一那年。
顾上柏这时才突然想起,其实他和李菘蓝认识的,比他一直意识中还要更早。
他第一次见李菘蓝是他十六岁那年,顾上柏给母校捐赠了一间图书室,回母校做演讲,结束后他下了台,在后台撞上了匆匆忙忙的李菘蓝,很不好意思的握着照相机,询问他可不可以一起拍一张照片。
顾上柏不是一个喜欢拍照的人,他忘了那天他的心情为什么那么好,但他和李菘蓝一起拍了一张照片,也是这么多年以来唯一的一张照片。
照片都泛黄了。
李菘蓝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这张照片撕成两半的,但他们仅仅隔了一小条缝隙的肩膀恰好是李菘蓝撕开照片的地方,他们两个人被分成了两半。顾上柏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李菘蓝又没有彻底的毁掉这张照片。
顾上柏心里莫名有点难受,喘不过气来。空气中是憋闷的冷杉气味,并不让人觉得放松,只让人觉得沉重。这个房间似乎没有任何一点李菘蓝的味道了,那一度让他很烦躁的朽木味。
顾上柏抬高手里的照片,居然在照片上闻到了一股很淡的朽木味。刺痛的后颈腺体难得的得到了片刻纾解,他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好奇怪,李菘蓝已经死了,那他和他之间终身标记的羁绊应该消失了才对。
可是好像还没有。
顾上柏紧盯着这张照片。
敲门声突然响起来,吴管家的声音入了耳:“大少爷,公司那边打来了电话。”
顾上柏垂下眼,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很快站起来,拉开门,吴管家被满屋子的冷杉味道逼得后退一步,面不改色的往里面看了一眼,顿了顿,犹疑问道:“大少爷,需要打抑制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