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英敏锐地察觉了什么,古怪地回头看,又转过身来:“你在看什么?”
日光晃出一层层的光晕,孔捷眯眼,反问:“副统领觉得我该在看什么?”
陈英:……
如此,两个人都闭嘴了,一路无话地就近走到南市,陈英领路,进了一间酒楼,跑堂看见陈英立刻趋前打招呼,十分懂事地径直引他上楼上靠窗雅间,两个人落座,点菜,等跑堂推门出去,陈英开口:“本官正有事情要问你。”
孔捷客气点头:“那您先说。”
陈英:“你先说。”
孔捷:“那好,我替您先说。”
陈英;……
孔捷的目光在桌上四处逡巡,从边边角角里不知怎么抠出一小块木楔来,送到陈英眼前:“握着。”
陈英不明所以,收入掌中。青年的手指修长手掌不算太厚,但常年的习武让他的手看起来非常的稳健可靠。
孔捷看着他的眼睛:“掌心用力。”
陈英手掌收紧。
“用力。”
手掌再次收紧。
“再用力。”
陈英手腕的上的青筋逐条绷起。
有那么一瞬间,陈英汗毛直立,感觉自己手里的小木块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几乎到了让他难以负荷的地步,孔捷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变成了红色,日光一晃,又似乎变成了褐色,就在他忍不住要松手的刹那,孔捷忽然打了个响亮的响指:“结束了,松手。”
陈英如释重负,屏息地张开手掌,那小木楔躺在自己的手里,没有任何的变化,唯独掌心附近的皮肉压出殷红发白的凹陷。孔捷伸手拿过木块,在没有给出任何的解释的情况下,另一只手“啪”地推开身边的窗户,随手扔了出去!
陈英:?!
孔捷安然坐下:“好了。”
陈英:???
孔捷随口道:“不要做伤害她的事情,她摔伤的魂魄还没有养好,别乱招。”
这一句孔捷说得波澜不惊,听在陈英耳中却不啻于惊雷一声,他倏地回头看向他身后,反应过来又探身看向窗外,那小小的木楔不知早掉落了哪里,他茫然惊痛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一阵阵地失神。
孔捷全不在意地给自己斟茶倒水,心里的小孩眼见着陈统领脸色发白,嘴唇发抖,虽然还在强行自持,却也是触目可见的伤痛慌乱,不由小声问:“我看他好难过,你不打算安慰他吗?”
小唐侯心里答他:“如果他需要我安慰我当然会安慰。”
他知道陈英不用。
之后孔捷便一直没有说话,甚至也没有看陈英,自顾自喝着茶,不一会儿,跑堂端着两道冷盘敲门进来,孔捷食指大动地夹了片肉肠,嗯,味道不错,等到屋中再次剩下他两人,陈英才慎重地开口:“我要怎么做才能再见她?”
听听,多可笑啊,她已经死了,你还想再见她。
孔捷一本正经地做缓兵之计:“等她魂魄养好了,我告诉你她近况。”
陈英竟还真的被这句唬住了,茫然又感激地朝着孔捷投去目光,见他杯中空了,立刻提壶给他斟茶,不过孔捷没有领他这份情,手心一翻,盖住杯口:“副统领,我可以全你的心愿,却还是要多嘴一句。”
陈英:“你说。”
孔捷:“您是京畿东都的城防副统领,直管京城几十万户的日常安居,守着东都的大门,鬼神之事,爱慕唐聘的陈英可信,身为城防统领的陈英不可信,你懂我的意思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