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痕迹地左右瞟了两眼,见空无一人,还当是遇到高人传音,狄三先正要向前一步,就听那个声音又骂起来:“把你的臭脚收回去!你是瞎了,看不见爷吗!”
这下狄三先终于找到了声音源头,垂首看去,正见面前地上趴着一只巴掌大的小龟,鹰首蛇尾,背披赤甲鳞片,正仰着头,也许,大概,是在怒视自己。他曾听闻木使有一旋龟,平日多放于袖中,不予示人,如今这般对上,还是平生头一遭。
他虽心觉这只旋龟失礼,但念在对方是只灵兽,也未曾计较,只道:“烦请带路。”
旋龟自己嘴臭,但见对方有礼,反倒很吃这套,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小伙子还挺有礼貌,爷就不难为你了,瞅着那个门没有?打那直接进去,初霁就在里头。”
抱拳一谢,狄三先飞身进入,就见一女子蹲在丹炉边,往嘴里塞了颗灵丹,咂摸两下,随即眉头一皱,‘呸’地一声吐了出去,骂骂咧咧道:“妈的,差两天药性根本出不来,杏鹂这鬼医书也太垃圾了!”
杏鹂乃是上池垣掌门,同样医术卓绝,能直接这般破口大骂的,也就只有木生使了。
那边的木使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不爽地‘啧’了一声,站起身,拍了拍深绿长裙上沾染的炉灰,道:“寒 毒这是批发卖啊还是怎么着?一个两个都来找我,有本事中毒怎么就没本事解呢?”
木使不说人话已是江湖皆知,狄三先浑如未闻,自怀中拿出天勤木递上,道:“有劳。”
见这块天勤木不仅品相好,灵力更是充沛,木使难看的脸色恢复了些。态度谨慎地将其收入一玉盒中,又加覆几道灵力封存,待完成手头事情后,她随手一挥熄灭炉火,也不矫情,直接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那个中毒的倒霉蛋呢,拉进来我看看。”
成败与否,单看此刻。狄三先应下,出门抱起鸣木雀入内,刚走两步,忽然注意到地上那只离门口不远,依旧迈着短腿,奋力往院内爬的旋龟,也顺手以灵捞回怀中,去了院内。
将旋龟放在旁边梨花木桌上,他刚将好友安置到矮塌,便听木使‘咦’了一声,随即暴怒道:“滚出去!季清的渣滓!狄三先,你竟敢骗我,别以为你四方天门有多大的面子!我告诉你,就算狄戎来了,我也绝不会救他!”
鸣木雀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结局,奈何压制期限越近,症状便越明显。此时他心里想让好友离开,舌头却已经不听使唤,只得顶着满脸寒霜,探出冻僵的右手,虚弱地勾住好友的衣角拉了两下,示意莫要纠缠。
狄三先未于拜帖内说明木雀身份,便是为了能将人带进来,如今第一步棋已落,自是要趁势继续。他浅紫色的双眸看着木使,没有避让,亦没有任何不悦,只拿出一块碧玉佩,递上前,道:“在下有水使所赠玉佩,可能一叙?”
木生使原做好了无论对方说什么都骂回去的打算,却未想竟会看到杏莺玉佩,当时就愣住了。两息后,她总算回神,一把夺下玉佩,气得若草色新绿的双目都开始冒火,一对眉毛高高挑起,愤怒道:“你个小王八羔子是打哪偷来的!竟用莺姐姐的玉佩救季清的人渣!想死我就送你去!用不着干这种龌龊事!”
自己出生不过二十余年,杏莺却已故三十二年,若说不是偷的,还真没其它解释。且穿越回百年前一事,除却参与者,着实难以取信于人。是以,狄三先早便知晓她不会信,便照计划,自从细枝末节入手,开始描述当日事情经过:“半月前我曾于经纬盘回到一百三十二年前,六月初七那日,我在上池垣外林中救下被彘袭击的水使,这玉佩便是她当日亲手所赠。那时她身着水绿长裙,上有浦菟灵草纹,腰间系着同色长飘带,头发挽成髻,鬓边簪着两朵重瓣木槿花,是也不是?”
一百三十二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