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季如雪忍不住看了林若轩一眼,林若轩已经喝完了姜汤,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盹儿,纤长的睫毛密密垂着,看起来纯洁而无辜。
季如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从衣襟里摸出那张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信纸,轻轻摩挲着上面那些清秀漂亮的字迹。
“思君若狂,辗转难忘……”
这么摩挲了好一会儿,季如雪才渐渐平静下来。
是了,先生苦苦喜欢了自己那么多年,不仅教自己读书写字,教自己兵法国事,方才在小树林里面,还那么羞涩地帮自己纾解,还柔柔地叫自己“乖阿雪”。
先生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却把一片深情埋藏在心底,从来没有贪图过自己什么,这样一个至情至性的人,又怎么可能为了荣华富贵,跟舅舅……
自己应该相信先生说的,他们只是旧识罢了。
只不过,先生毕竟做过舅舅府里的总管太监,破庙里灰尘蛛网甚多,他帮舅舅擦擦面具上的灰也是正常的,只是动作太过亲密了些,自己以后会提醒先生的。
但是,杏花楼那件事,还是要好好查一查。
林若轩打了一会儿瞌睡,渐渐清醒过来。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季如雪正极其珍惜地抚摸着什么,便迷迷糊糊道:“殿下,你在看什么?”
季如雪微微一愣,随即若无其事地把那张东西放进了衣襟,而后笑道:“没什么,胡乱记的一些兵法心得罢了。先生睡醒了,外面的雨也停了,咱们下山吧。”
林若轩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吧。”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两人沿着青石小径下山,一路说说笑笑,倒也十分轻松。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忽然迎面走来一老一小两个和尚,山道很窄,登时堵住了。
“阿弥陀佛,施主先走吧。”老和尚双手合十道。
这老和尚约莫七十多岁,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半旧僧衣,半张脸都是火烧火燎的狰狞瘢痕,或许正是当年那场大火,才被烧成了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