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万寿阁里念佛,已经大半个月没上朝了,燕王殿下这桩私调水师的案子,如今是李阁老负责查办,恐怕……”说到这里,薛锦不由得目露同情之色。
季如雪抬眸看他一眼,轻轻扯了扯唇角:“怎么,薛指挥使在可怜我?”
薛锦叹了口气:“昨天晚上,我和怀秀在翠波楼喝酒,怀秀说宋阁老近日也十分沮丧,魏王畏罪自尽,贤妃郁郁寡欢,如今丽妃后宫专宠,赵王更是一家独大,皇上又不问朝政,什么事都丢给李阁老处理,殿下这桩私调水师的案子,只怕不能从轻发落了……”
季如雪神色平静:“李文博能奈我何?”
薛锦劝道:“燕王殿下,话不能这么说,恕我多嘴一句,殿下不如向李阁老服个软,毕竟李家势大,丽妃如今又宠冠六宫……”
季如雪忽然冷笑一声:“丽妃?她算个什么东西?”
他忽然出言不逊,薛锦陡然呆了呆,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季如雪也懒得搭理他,垂眸盯着面前那盏昏黄油灯,自言自语道:“丽妃、贤妃、季如渊、季如瀚、季如海……他们一个个的,看着好像风光无限,其实在父皇眼里,他们什么也不是。”
薛锦神色十分古怪,仿佛以为季如雪受打击太大,已经开始说胡话了:“燕王殿下?你……你怎么了?”
季如雪缓缓抬起眸子,烛光摇曳之中,那双眼珠仿佛两枚浸在冰水里的黑水晶,冰冷澄澈,毫无感情:“薛指挥使,只要你带一句话给父皇,本王便许薛家一世荣华富贵。”
“燕王殿下,你……”薛锦出身武将世家,向来胆大包天,但在那样的目光之下,竟然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背上缓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有种战栗般的臣服感觉。
那种极深的冰冷寒意,那种极强的压迫感……那是天生的帝王。
薛锦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瞬间,他非常果断地做了一个重大决定:“薛家愿为燕王殿下尽忠效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只是不知道,燕王殿下要我带什么话给皇上?”
“薛指挥使,本王不会亏待薛家的。”季如雪赞许地点了点头,而后轻声道,“你就告诉父皇……我知道端淑皇后的秘密。”
……
第二天晚上,当掌印太监余忠善亲自来到地牢,传成武帝口谕,让季如雪入宫面圣的时候,季如雪丝毫不感到意外。
他知道,父皇一定会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