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伸出的手不禁一顿,片刻后改了方向,轻轻点在方河眉心。
“安锦倒有些好东西,”不知是赞是嘲,魔修意味不明道,“可惜不是时候。”
又是道魔息入体,这次却没有生不如死的疼痛,魔息清冽如冰泉,淌过方河一身经脉,悄然扑灭蚀骨烧心的欲火。
方河终于自情欲中唤回几分意识,他睁开眼,茫然“望”向魔修的方向。
魔修知道他看不见,却断定方河此刻是在寻他,魔修抚掌笑道:“你说你要结契,我便来了。”
安锦在一旁听着,立时反应过来,这魔修竟是来帮方河的!
刹那间他只想制止魔修,急声道:“阁下且慢!不知 唔!”
屋中并未点灯,安锦只能瞧见床榻边站着个高大阴影,可他甫一开口,那阴影便转过身来,于黑暗中亮出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安锦一时怔住,思绪飘远,在想不知浸了多少杀戮与血腥才能染出这样一双眼睛。
与那双眼睛对视的下一刻,安锦胸口骤然剧痛,浑似有人剖开他的胸口、将心脏肆意扯出丢开!
“别吵。”魔修收拢手势,仿佛真在隔空挖取他的心,安锦实在无法承受痛觉,彻底昏了过去。
方河意识沉沉,隐约听得一番响动,料想安锦此刻情况不会好,那魔修的手段便可知一二。
他知道魔修正目光灼灼盯着他,事已至此他不可能再推脱,魔修再次催促,方河终于认命,疲惫道:“对,我答应了,我要离开这里,你需要我做什么?”
魔修不回答,四下环顾一番,看到昏倒在地的安锦时忽然面露嫌恶。
“虽说要借你肉身一用,但这里太脏,出去另寻个地方。”
方河不明所以,自知无从拒绝,只能点头。
腰间突然环上一双手,方河尚在惊诧,下一瞬身体陡然悬空 他竟是被魔修打横抱了起来。
方河试着挣了挣,魔修并未理睬,大步向前,听声音是直接踢门出去了。
他抱着方河出去,却没有驭物,只是步行于安家府邸。
方河听他走了许久,不安道:“你还在安家?万一撞到巡夜人……”
魔修嗤道:“又有何惧?”
方河便止了声。
魔修反问他:“你恨这里吗?”
方河觉得这问题有些怪,以为魔修是在问他对安锦的看法,如实道:“厌憎确实是有的……但细想来,归咎在我。”
魔修闻言,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不再说话。
方河失了视觉,听觉较旧时灵敏许多,魔修走路悄无声息,一路上也无别的人声风声,他侧耳细听许久,终是自静谧的夜里捕捉到几声极轻的哔啵声。
那是什么?魔修还有什么要做的?
方河不解,而魔修终于绕着安家走完一圈,抱着他越过围墙,撕开禁制出去了。
安家府邸坐落于鹿城最繁华的地带,眼下夜色深沉,各处屋舍紧闭,长街空荡杳无声息,方河心道恐怕睁眼也是满目黑暗。
他不明白为何魔修不带他去往魔域或是洞府,而是选择牵着他悠然走在午夜的长街上。
他还没忘记魔修曾说过的话 借他肉身一用。众所周知借身之法即为夺舍,魔修若是被劫雷重伤、自觉行将就木,那多半是把他当作了下一具躯壳。
至于仙骨如何与魔息相融,大概魔修另有办法去化解。
魔修负伤多时,方河以为他会迫不及待剖取自己的仙骨,没想到他还有这等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