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害怕了吗?”
龙尾突兀一松,苍蓝一手揽上他腰侧,顺势朝上一带
缓慢的上浮中,苍蓝清亮的嗓音隐含笑意,“骗你的,我怎么会把你关起来呢。”
“……”
天光渐近,恍似自幽冥重归人间,方河无法应答苍蓝,有那么一瞬,他觉得小龙确实打算将他永困深海。
……他可是被困龙身不知多少年,金龙尚是青年样貌,而苍蓝由蛟化龙,定然不会还是不知世事的天真少年。
方河霎时惊心,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什么极为关键的东西。
哗啦!
未待他抓住那点一闪而逝的思绪,苍蓝终于带他重回水面,漫天星河洒落,满江水光粼粼,方河一瞬恍然,那点思绪便如鱼一般滑开,再寻不见。
“咳、咳!”
山风卷携草木清香,轻柔拂面而来,方河剧烈咳喘,一时顾不得水下的沉闷压抑。
苍蓝不再言语,带着他泅渡至岸上。
岸边芦苇丛生。
方河靠着一块岩石坐下,犹在平复气息,苍蓝悄然走来,施术替他烘干衣物。
“不必 ”方河本想推辞,小龙却摇了摇头,半蹲下去,不容拒绝地为他整理衣饰。
他仔细理着方河衣襟,忽地笑了一声。
“哥哥在天宫时,可从未如此狼狈过。”
天宫这两个字触动某根紧绷的弦,方河面色微变,状似无意道:“我竟不知……我还有如此风光的时候。”
“不过眼下的哥哥也很好,”苍蓝却似未解其意,声音轻似喃喃,“天宫的仙君……离我实在太远了。”
“哥哥,”他最后打好衣结,指尖流连划过衣带,复又抬眸看他,“蛟属妖族,而在人族眼中妖魔本难分家,你会介意吗?”
“你不是……?”
方河有心想说你不是已得龙身,但又突兀想到金龙与黑蛟实是“两人”,一时难以言语。
他见过的妖是小龙,他见过的魔是燕野,而这两人……他无法仅用一句“介意”来形容。
“旁人怎样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不一样的。”
迟疑半晌,他只能这么回答。
苍蓝闻言一愣,片刻后微笑道:“有你这句话便足够了。”
他顿了顿,话题又转了开,“哥哥,再多陪我一会儿吧。”
这话没头没尾,更透着一种终将分离的怅然意味。可苍蓝眼睫低垂,方河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方河亦未再追问。
便是知道了又如何?不过徒增负累罢了。
他身上积压的人情太多了,多到就快无法喘息,哪怕就当是掩耳盗铃,他也不想再多听一言半语。
方河久久未说出下文,但苍蓝似乎并不在意,他站起身来,随意打量四方。
夜幕终于落下,山野阴影连绵,虽然仍处茫茫林海,但显然他们已被水流带到遥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