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疼痛如针刺蔓延,方河以指节顶着额心,眉头深锁。
如若眼前所见不是“师门”,那真正的惊鸿峰是什么样子,他此刻又是置身何地?
真正的惊鸿峰上,又该是谁在陪着他?
“是你恢复得太快,还是又在意气用事?”
一道清朗声线突兀闯来,打破方河越发混乱的思绪。
“……白师兄?”
方河猛然抬头,对上面色不愉的白黎。
白黎仍是长发披散,一袭白衣朴素无华,然而世间就是有人生得这样的样貌,便是再如何不着修饰,也依然有摄心夺魄的本事。
郎朗白日下,白黎真切站在他面前,方河一瞬竟不敢同他对视。
“师兄,我是在想,我错过了晨修……”
错过了晨修便该受罚。在他模糊不清的印象里,他的师兄应是待他苛刻严厉的。
方河惴惴低头,只盼从实发落能少点惩戒。
“那便是错过了,你还待如何?”
“自当是 ”
自当领罚受戒。
然而听白黎淡然平静的语气,并无半分责难不满。
方河讶异抬头,对上白黎沉定的眼。
“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你大可安心休息。仙骨赐你永生无尽的寿命,你又何必总是疲于奔命。”
“……?”
恰逢风来,山林簌簌奏响,飘零落红被风挟卷,纷扬落了满肩。
白黎侧首回望,忽然开口:“是要到夏季了。”
方河欲言又止,待看清白黎是真的望着山色出神,一切未解之惑都咽了回去。
他放缓神色,接上白黎的话:“是。惊鸿峰上,鲜有如此景色。”
白黎看了看他,似乎若有所思,但并未追问,只是伸手替方河拂去肩上落花。
“不必忧虑,我不会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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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记忆,是从何时开始?
白黎前来看他,是为给方河送来几副丹药。其实不必白黎多言,方河也知自己这是久病久伤之躯。
这样的伤病或许已缠绵他许久,久到往昔记忆都变得朦胧又模糊,仿佛雾里看花,只窥得三两轮廓。
他只记得自己被带到惊鸿峰,浑浑噩噩过了许久,有一日忽地神思清明,第一眼见到的人便是“师兄”。
可在那之后呢,他隐约记得自己还经历了许多,然而那些残破的印象甚至不如昨日的梦境清晰,浑似另一场行将忘却的梦境。
难道是那梦境太过逼真,才让他混淆了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