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醒时,正同方河相拥而卧,他静静打量方河睡容,突然发觉这是方河第一次不设防备。
从前在天宫时,就有人提醒他方河戒心极重处处提防,如今在避世幻境重逢,他也依稀能觉出方河藏着颇多顾虑,但直至昨夜一场意外,方河向他毫无保留地敞开自己,甚至直白求欢索取。
云雨相欢后,方河卸下心防,缩在他怀中渴求肌肤相贴的温度,从来紧绷的眉目终于松缓,他像是在白黎身上寻得了什么慰藉,梦中再无痛苦与忧虑。
我给了他什么,能让他产生如此触动?
白黎一直环在方河腰际的手顿了顿,隔着散乱的长发,抚过方河光裸的背脊。
似乎察觉到被人温柔爱抚,方河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又往白黎怀里埋得更深。
肌肤相蹭,光滑细腻,白黎从未与人如此亲密,霎时浑身僵硬,只觉心底突地一动,而才消减不久的欲望又有昂首之势。
方河一无所觉,整个人得寸进尺地缠上来,眼看就要不可收拾。
“ 咳!”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白黎面颊显而易见地烧了起来,但他到底没有放纵欲望,而是及时抽身离开。
这动作慌乱且急迫,甚至堪称狼狈,全然不似一位神君所为 在这等情境下,白黎完全不知该如何自处。
一直紧密依偎的怀抱突兀消失,且因白黎抽身太急,到底是惊醒了方河。
他茫然地睁眼,先是见到与自己屋中别无二致的陈设。
再然后是近前背对着他的人影 白黎匆匆套上了外衣,但散乱的长发与凌乱的衣襟皆在昭示,他们并非“体面”相对。
方河隔了许久,才慢慢回忆起昨夜之事,一时惊愕地瞪大眼睛。
“白……黎。”
眼见白黎只是背对他,既不开口也不动作,方河不得不硬着头皮,率先打破这尴尬沉默。
经此一事,他再无法继续假装白黎为“师兄”。
“是我无礼冒犯,你若想惩罚我,无论后果如何我都接受。”
“我……是我辜负了你的好意。”
一席话说得吞吞吐吐,方河浑身几如石化,脑海中也混沌似一团浆糊,完全不知自己要说什么。
他只是下意识觉得应向白黎道歉,毕竟昨日种种颠倒混乱,皆是他向白黎求取所致。
“我为何要罚你?”
白黎终于侧首,面上薄红仍未退,满目不解困惑,“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
方河愕然止声,未料白黎丝毫不曾动怒,且观白黎的情态 他难道是觉得尴尬才不想面对自己?
“我以为、不,是因为我主动,昨夜……”
方河张口结舌,他猜不透白黎是何想法,道歉不是,忏悔也不是,可除此之外他还能与白黎说什么,难道白黎打算无事发生般揭过?
这不在他设想的任何一种结局中。
“你……很好。”
白黎压低声音,极快地留下这句话,随即步履匆匆、推门离去。
独留屋中震惊不已、疑心幻听的方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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