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苍蓝始终执着一个答复,方河终是轻叹,道:“曾经我帮过你,而后你又帮了我,这已算是两清。”
苍蓝眉头蹙得越发紧:“你想说,你我如今再无关联?”
方河有些疲倦,面对白发金瞳的龙君,心里反复思念的却是另一个永不归来的人,明明是这样近的距离,却永远找不到他想找的人。
实在太过折磨。
醉意与困意一并上涌,方河晃了晃头,有些不知所云:“龙君高高在上,我只是一介尚无封号的仙者。龙君日后前途通达,并不需要再记挂前尘琐事。”
“你 ”
他这么轻描淡写,听得苍蓝越发恼怒,但见方河唇上似染水色,颊边带着薄红,倦惫地眯着眼 新任的龙君终是无奈妥协,将人小心放下,再轻轻带上门。
中庭月色如水,澄亮清白。
在这几近将世界都荡为澄白色的月光下,龙君长发末梢悄然攀上墨染的黑、眼尾渐渐绽出黑亮的鳞。
他的神色已不复恼怒,而是如极夜般深沉。
那枚黯淡的桃花坠子仍在他手心,似乎还有熟悉而又令人憎恶的魔息阴魂不散。
桃花纷飞的树林,遮天蔽日的血色。
雷雨夜中的纠缠,海中孤岛的风灯。
他果真与方河关系匪浅。
无论何时都会被这个人吸引,无论何时都会对他动心。
那是铭刻于骨血乃至神魂之上的印记,甚至连意识消融都无法抹灭。
黑发黑角的龙君 然握紧手心。
第一百零五章
天复明时,方河头痛欲裂。
他罕有饮酒,昨夜一场酩酊,故人身影飘忽迷离,分不清是梦境或是现实。
他揉着额角翻身下榻,此身仍处于孤清的惊鸿宫偏殿,他有片刻恍惚,似乎昨夜并非在此歇下。
殿外传来清脆鸟鸣,与细碎的说话声。
方河一霎疑惑,手先一步推开了殿门。
中庭阳光正好,年轻的龙君与年老的仙者一并望向他。
方河愣了愣,道:“师尊……苍蓝?”
雪河君敛了敛眉:“虽说你与龙君是旧识,但也不应直呼其名。”
苍蓝回以客气的笑:“无妨,我与方河既是旧识也是知交,不必如此拘礼。”
……?
似乎每次见到这位龙君,他的态度都与上一次截然不同。
方河不知这是否是某种暗示,迟疑着没有接话。
但苍蓝顺势接了下去:“无论化龙还是天魔封印,方河皆助我良多。即便如今继任龙君,我也不想因此与他疏离。往后或许会时常拜访惊鸿宫,还请雪河君勿嫌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