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平是老天爷都准备让一直不大顺利的阿岫多挣点钱,等到要去的那两日,阿岫的身体倒是开始好了一些。那天林兰特意去帮忙雇了一辆马车代步,阿岫也确实为林兰的细心安排感到感激。
马车虽然跟初墨禅专门布置好的没法比,但是里面准备了暖手炉子以及软垫,对于这个世界大部分大大咧咧的妹子来说已经算是相当细致的一个准备了。
那日京都已经十分寒冷,阿岫出门的时候都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刺骨的寒意从衣物外面渗透。她裹了裹自己临时购买的大氅,又用厚实的围巾裹住自己的小半张脸,因为有着围巾的遮挡,阿岫倒是没有再戴口罩。
最近她也有注意关于疫病的事情,据说除了前一个月有一些被送到城外治病,倒是没在京都之中再出现这样类似的疫病了。
这也让阿岫短暂的松了口气
上了马车之后,阿岫先和林兰道了谢,林兰听着这小妹妹细声细语,早早软了心肠,只是面上不显,毕竟自小接受的教育告诉她觉得一个女子生的可爱,那真是对人家的冒犯了。
最近因着湖面开始结冰,春风十里阁的红船也不曾出湖,许多贵女都在周围购置了一些小别院,就是专门为了这一次选魁首的事情给自己的相好捧个场。
阿岫过去的时候当然还没有开始到选魁首的时候,这一次过来是给一些觉得还不满意画作的小郎君再画一次,画师的收费是小信儿们自己出的银钱,也正是因为如此,春风十里阁在画师和小信儿之间作为搭线的掮客就得收一部分银钱作为提成。
之前因为阿岫是第一次来,没有做好登记,之后阿岫若是还想继续做生意就得交付提成,这春风十里还是个胃口大的,提成就得收走五成。阿岫在听见这消息的时候,心肝都在滴血,唉,她的小钱钱。无奈此事就是讲究个你情我愿,阿岫也只能认下。
待到上船时,阿岫发现前头的阵仗挺大,似乎来了不少人。来接林兰的花奴轻声说道∶"应当是个贵人,还是个有洁癖的,上船时铺了厚厚一层毛毯,春风十里的半点东西都是不乐意沾的,也不知是为哪个蓝颜知己而来。"
阿岫的八卦之魂燃了起来,这不就是翻版的霸总王爷和青楼小妖精嘛,她还看到了真实版的!不过她蛮好奇会是哪个贵人,她知道的好像也不是很多,当然这主要的原因是阿岫也真的不怎么了解过。
再一次在同一个地方下了步撵,这一次来接阿岫的也是同一个人,不过这回他准备了一个踩脚凳子,有了垫脚的东西,阿岫也确实方便了许多。女孩习惯性地又道了谢。
熟料下一瞬,灵风先出现了,瞧着那小奴的眼神有些警惕,上下打量了几眼便让他退下了。接着又握着帕子,有些忐忑地看着阿岫,说道∶"灵风等了您许久了,快些进去喝杯热茶。"
阿岫在一旁就眼睁睁地瞧着灵风在两种状态之中切换,她现在有点理解那些当皇帝有无数后宫妹子的男人们的心情了。
在争宠这一环节,男人也是一种令人费解的生物。
入了内室,阿岫先是在瞧见一条在船舱之中的长廊,长廊两边摆满了植株,她也大概能够感觉到这内室之中的温度显然高了不少,难怪能反季节养成这些植物。细细想来,在这个没有空调的年岁能够如此,也真的可以将这里称之为销金窟了。
长廊的两侧有着许多名字风雅的房间,阿岫被带到了一间视线开阔的雅阁,里面早就坐了好几个美人,美人长相各有干秋,一下子倒是给阿岫看花了眼。
灵风大致帮阿岫介绍了一下美人们的名字,不过事后这些美人的名字阿岫并没有记住,倒是记住了灵风无意间提起的各个美人的身价
而在灵风的介绍之后,阿岫总结出来了一点,好好画,钱大大的有。
画之前,阿岫也大概和几位金主美人们沟通了一下,比如想要什么场景的,想要什么写实的还是写意的,毕竟社畜的第一准则就是甲方至上,甲方爸爸的要求就是她的追求,甲方爸爸的利益也是她的利益。
在进行愉快的沟通之后,美人们的想法也变了许多,原本只是死马当活马医,这么个病秧子画师能有什么大才能?而现在他们觉得说不准这便是逆风翻盘的时候。
几人也都是竞争关系,在描述要求时甚至都让阿岫单独出来听讲,阿岫全程保持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模样。
其中有一个性子天生瞧着有些骄矜的公子,生了阴柔娇媚的脸,他直接和阿岫说道∶"若是秀女君能画得好,我另外有赏,这份钱是单独包你的红包。"
阿岫当然表示自己会尽力而为,谁能和钱过不去呢。
等到阿岫刚要进门时,就听见那郎君还攥着手帕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次我倒是要瞧瞧那狐媚子如何比得过本公子!"
听着这话的阿岫都不由得无奈摇头,看来这竞争还真是层层递进的。
忙碌了一整日,阿岫终于把活儿给干完了,交过去之后,有几处还修改一些地方,总体而言,几位金主美人都表示很满意。
尤其是那个娇媚公子,直接娉娉婷婷地走了过来,塞了一大钉金子给阿岫,表示下次还要画小像的时候就找阿岫。
"本公子都不知自己竟然如此美丽,先前他们都说我阴柔有余又少了阳气,你这画倒是帮本公子补了短处。"
对着出手大方的主顾阿岫向来是不吝于给出自己的一些意见和看法的,她取出自己的炭笔,仔细看了看这公子的眉眼,询问道∶"公子可否让在下帮你描个眉毛?"
"本公子这细如柳叶的眉毛你可知道耗费了多少时日?"这郎君瞧着突然靠近的云岫,突然有些扭捏。
"公子的细眉自是好看,只是公子也说了你少了些阳气儿,眉毛若是粗些,有飞入鬓发之势,岂不是会好些?"
说着,阿岫用炭笔轻轻在那郎君的眉骨那里画了画。这郎君眼瞧着这女子突然靠过来,虽说知道她并没有什么旖旎心思,可这瓷白的皮肤,鲜红的胭脂印,总是叫人想入非非。
这女子,分明这般孱弱,还没钱,怎么就这般惹人心怜?
明明是她如此轻薄于他,为何面上还是如此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
他的吸引力就这般差劲?
"好了。"一声轻呼从这阴柔郎君的耳边响起,待他回神,女孩因为过于专注,面上的围巾已经垂落,露出了一张完整的脸。
还没等他为这张脸惊艳,他就在镜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他先前以为自己是顶顶漂亮的,却没想到这镜中只在眉毛添了几笔的自己和画中竟然有了几分相似。
那郎君忽而变得有些局促,方才大大咧咧骂着狐媚子的也是他,现在扭扭捏捏不好意思说话的也是他。
"画得极好,有赏!"然后人就跑了,脸还红红的。
阿岫还没反应过来,手中就又多了一锭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