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少爷,看来你年岁涨了之后,反而低调不少嘛。”霁涯悄然传音给蔺沧鸣,在白日树荫里半眯着眼,琥珀般通亮的眸子落满碎光。
蔺沧鸣摇头一哂,轻声道:“就是这里。”
他们将视线落在狐疑地停下脚步的蔺沧鸣身上,看见易双从旁边路过,伸出手去似乎想碰蔺沧鸣,但却被短剑上的防御阵法挡了一下,被蔺沧鸣看见了面容,只好敷衍了一句。
“如果我当时及时闪开……”蔺沧鸣眉峰敛起,有些悔恨地说。
“后悔这个没用,就算你现在挨上一棍身体变小头脑依然灵活,也不是易双的对手。”霁涯开了个玩笑,“连阁主送的防御阵法短剑都没起作用,他是诚心要对你下毒。”
年幼的蔺沧鸣并未提起警惕,易双从他身边经过,走了几步,平静的脸上逐渐掀起胜券在握的笑容。
他张开的掌心中飘过一阵黑色烟气,这种毒使的悄无声息,他不怕被人查到,用一方帕子擦了擦手,缓缓消失在原地。
蔺沧鸣不解他为何要对自己下毒,闭目仔细过滤了易双的记忆,再次锁定了一个节点。
霁涯眼前一花,陌生的环境光线偏暗,视野低处又尽是闪动的红,他眨眨眼睛等适应周围,这才发现自己站在堪堪能让两人并肩通过的栈道上,向围栏外探头看去,下方是刺目的橙红,正断断续续的鼓起气泡。
“这是……火山内部吗?”霁涯吓了一跳,流淌的熔浆把飘动的岩石表面分隔成鱼鳞般的小块,他有些眼晕,震撼地挪开了目光。
“他们在那。”蔺沧鸣轻轻拽了下霁涯,把他换到靠近栈道山壁的一侧,只见前方不远处两个人正站在那里,易孤行趴在围栏上向下俯瞰,似乎有些茫然,易双抱着胳膊靠着山壁,唇线抿的笔直,脸色沉冷满是不甘不愿不忿。
“蔺庭洲,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易双直白地问他,“先生,您与他相识比我早太多了,但我是你的助手,你从不承认的弟子,我比不上一个丝毫不懂偃术机关的外人吗?”
“二毛,我不明白你为何非要这般极端。”易孤行转过身来望着他,眼中是淤积的悲伤,“这到底有什么好比较的?我只是去看望朋友受伤的孩子,我从来没有干涉过你的选择,你也不要阻拦我的决定行吗?”
“但我们需要还念草。”易双激动地提高了声音,“这个方案是你提出来的!我一直在想办法做出最完美的偃甲,不止为了实现你的夙愿,这也是我还活着的意义!我这个怪物除了偃甲一无所有!可你现在只是因为得到还念草的是你的朋友,你就放弃了吗?放弃你自己,也放弃我了吗?”
“人是会变的。”易孤行闭了下眼,嗓音干涩语带恳求,“我不想再继续探寻何谓完美的人,完美的偃甲,或许我永远都得不到答案,我内心从未有过答案,又能认同什么答案?蔺沧鸣还小,看见他痛苦的模样,我又想起当年在广裕村遇见你……我明明能做到更多,让你不至于走到今天。”
易双攥紧了拳头,深吸口气平复烦躁的心绪。
“二毛,你太过沉迷偃甲了,而人会去疑惑,会去寻找,会去验证,会有感悟,才会去改变,还念草或许能让你做出这样拥有人性的偃甲,但你自己呢?你也放弃你自己了吗?”易孤行轻声劝道,“看一看偃甲以外的东西吧,当初是我将你带上这条路,现在算我求你,和我一样,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