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Alpha被紫荆和血液摧残到灰败的面容,熟悉又陌生。
初见时他眼中满是不怀好意,分明是最低级的见色起意,却又在之后的相处中,表现的那么纯情。
他趴在机床边,手把手地教授每一种零件的功能,又小心地和自己保持距离,不去引得可能出现的反感。
他坐在遗弃郊区的帐篷前,收拾着饭后的锅碗瓢盆,即将消散的晚霞在他宽阔肩头,洒下橙红色的耀眼光芒。
他趴在皮筏艇上,将自己牢牢拥在怀中,抱着必死决心表白,以及探测平台上,暴雨里落在后颈处的吻。
无数的画面在陈词眼前浮现,最终汇聚成为斑驳的血迹。
傅天河跪在唐纳德身前,他双臂被铁链紧锁,手指伸进右眼,将那颗金色的义眼连带着血肉,生生挖出。
他们拼尽全力,去追寻目标,寻找活下去的方法,最终却只能无奈地躺在垃圾堆里,等待着躯体腐烂。
痛,太痛了。
那些无法准确形容的奇怪感觉是如此陌生,充斥着着空洞的心脏,疯狂噬咬。
没有,分明没有受伤,那为什么会痛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呢?
恍然间陈词感觉陈念似乎是扶住了自己,弟弟焦急的喊声,并不能被大脑清楚分析。
他眼前只有那片鲜红,还有被Alpha小心翼翼保护在胸口,却终是摧残殆尽的花朵。
一直以来蒙在他周身的那层膜被看不见的手撕扯着,太过汹涌的能量在胸中郁结,如决堤的洪水在每一根血管中奔流。
他就像是一个封闭的容器,明明盛满了能够容纳的最大程度,却还在有源源不断的东西填充进来,那些虚无缥缈的存在,相互挤压到几近实质的地步。
带来的却只有极度痛苦。
他就要爆炸了,整个人碎成一滩。
……究竟要怎么做才好?
傅天河。
傅天……河……
一滴晶莹的液体落在傅天河脸上,发出吧嗒一声轻响,它溅起小小的水花,将Alpha上的血迹冲开一些。
没等陈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又是一滴水落下,砸在傅天河唇边。
接二连三滴落的液体冲去了Alpha上的鲜血,陈词以为是下雨了,他抬头望向天空,天色昏暗,四下干燥,风卷着臭气,连一滴雨的影子都见不到。
水却顺着他的面颊流下,温热地聚集在下巴处,最终不堪重负地滴落。
吧嗒。
陈词这才意识到,那是他的泪。
他将近十九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无缘无故落下了泪。
不是切开了洋葱,不是尝到了很酸的东西,不是眼睛被强光刺激,也不是疼痛中的生理性泪水。
那层膜被冲开了一道缺口,再也无法拦住充满全身的澎湃情感。
那些对陈词来说全然陌生的、稀奇古怪的情绪汹涌冲出,决堤般淹没了他整个世界。
就连身体也随之颤抖,陈词见过很多人哭,痛苦的嚎啕,悲伤的啜泣或是无言的流泪。
他的心冷得像一块石头,总是无动于衷,眼眶干涩,一滴水也挤不出来。
原来哭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