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混沌未明中醒来,
我是百万年前星星坠落的尘埃,
我是与千年古银杏交握在地下的泥壤,
我的心口曾哺育过挺拔的坚竹,
王朝的兴衰刻在它之上,最后又回归于我。”
“我曾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驻留,
我不知道哪里是旅程的尽头,
也许会随着游鱼前往深海,
聆听鲸鱼骨骸的低奏。
也许会随着飞鸟前往雪山,
仰望星空彼方的同族。
“我将永恒存在,我将永恒孤寂,
直至匠人的手将我托起,送往那炉烈火里……
我,诞生了。”
……
幕间。
1935年的慈陵,是时局动荡的慈陵。
报纸上的新闻一日沉重过一日,洋商带来的新奇玩意儿挤压市场,昔日躺着等万国来朝的瓷器行业也不得不主动找出路。
作为慈陵总商会的会长,顾老太爷最近双喜临门。
其一,便是顾家匠人的新作 吸纳了西洋水驱木偶的工艺,加上慈陵陶瓷匠人们的心血,昨夜的“十二伶人瓷”在展销会上大出风头,订单如雪片一样飞来,至少两年内慈陵的陶瓷销路是不愁的。
“老爷,小姐又拒绝了何先生听戏的邀请,是不是……”
“胡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得她胡闹?不去就不去,告诉小姐,让她好好准备,后天的订婚宴上可不许出什么洋相!”
这便是第二喜,顾家的大小姐终于要嫁人了。
嫁的是何家的少爷,刚回国做买办,对海上贸易这一行很有门路,这也是顾老太爷的策略 有了这样一房东床快婿,顾家便能带着慈陵的陶瓷业在海外打开一条海上丝绸路。
这关系到慈陵大大小小商人、手艺人的饭碗,当然容不得孙女说不。
顾家这边,也正在为大小姐的婚礼忙碌着。
顾老太爷发话了,后天就是小姐订婚的日子,已经定了要让“十二伶人”再次表演,届时慈陵本地的许多重要人物都会到场,甚至还有外国的贵族。
阖府上下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而婚宴的主角,却并不太认同这场婚姻。
“小姐,您不去挑挑礼服吗?喜服、婚纱,都漂亮着呢……”
“随便吧,我这顶礼帽还没做好。”
父母亲戚轮番劝过,顾小姐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专注地往着手里的礼帽上缝着花朵。
直至夕阳西下,顾小姐才举起做好的礼帽,在自己头上比对了一下,满意了之后,才回到了里屋,对着靠坐在沙发边无声的瓷偶微笑了一下。
“晚上好,卢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