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你在,我才放心了,”施冉手还在抖,“不,多亏你们都在。”
此刻的控制台完全可以用“忙而不乱”四个字总结。
舞蹈、武术、道具、烟火、音乐……所有的负责人都聚集在十几平米的控制台里,疯狂和执行者沟通着,脾气急的几个人都几乎在嘶吼。
这些人在外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但此刻在控制台上,仍然像是等待放榜的艺考生,尽管极力压制着各自的紧张和焦虑,但一切不言而喻。
他们所付出的努力和承担的压力,观众看不到,却对他们的工作有着极其苛刻的要求。
不过幸好,似乎天佑华夏,没有出现雨水大风等等极端天气,上半场的表演顺风顺水,那些舞蹈动作、走位和音乐灯光的配合,经过多次彩排,已经刻在了每个工作人员的骨子里,没有出现半点差池。
然而,施导和寒熠的心并没有放松下来。
“来了来了,到衔接环节了!”
“听说要放短片,就是之前营销过的那个胖达跳秧歌!”
“屁,那都辟谣了,应该是不一样的短片,据说三块屏幕,盲猜三个导演分别导的!”
“这不是公开处刑吗,孰优孰劣一看便知。”
“我是帝都大学的前教授,我只能说,用oled屏搭这么大的显示器还是全球第一次,这难度超乎大家的想象,只要有一块熄灭,全盘皆输。”
弹幕里说的,正是施导和寒熠担心的。
即使寒熠带着未来的技术,也没法保证三块屏幕在长达三分钟的时间里一点问题都没有。
更别提屏幕中所放的内容了。
即使他们所有人都对影片交口称赞,但到了更加下沉的网民眼中,会不会太超前,会不会看不懂?这都是问题。
“寒熠,这是你第一次在全世界面前展示你的作品,紧不紧张?”
施导点了这么一句,寒熠才明白自己心里惴惴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这可是全世界人看他的短片啊!
全世界!
咔哒——
寒熠听到这样一声,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三块oled板扣合了。
随着全场灯光闪烁三次,同时有三声心跳般的重低音。
然后,三个短片同时开始播放了。
“哇,除了第一个短片的是施冉导的,后面两个都是新人啊!”
“啊啊啊啊啊,你们是怎么同时看的三个片子?”
“布灵布灵网有分屏。”
“好……诶,第二个片子的导演是杜小白,是我电影学院的同学!”
“拍的针不戳!”
“是吗,可我觉得第三个更好!”
“第三个的导演是hy?怎么是英文名?”
“可能是外国人吧,你们看这技术,这运镜,这构思,完全不像华国导演。”
“但我真的看哭了,那种科学家和我们的传承精神……”
寒熠几乎不敢喘息。
他的团队在最后十天仍然对影片进行了优化,此刻在色彩艳丽的oled屏幕上显示出来,他才能看清每一处细节。
北斗卫星阵映射的阳光、华夏版图上的万家灯火、科学家的每根发丝、杜小黑作为青年见到未来的航天布局时脸部颤抖的肌肉……
这些都一闪而过的镜头,是他的团队熬了无数大夜的成果。
寒熠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双拳紧握。
三分钟一瞬而过。
弹幕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然后沸腾了起来:
“呜呜呜三个片子都太好哭了吧!”
“我受不了了,华夏no.1,过去、现在、未来都是!”
“向伟人致敬!”
“向科学家致敬!”
“向所有向未来奔跑的普通人致敬!”
完美呈现!
本来预计是在线人数最低的衔接时段,因为那位记者不怀好意地提问,变成了在线人数最多的一个节目!
而期初那些唱衰屏幕技术的声音随着影片的播放渐渐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对影片内容的感慨与自豪!
施导拽了拽寒熠的衣角,寒熠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绷绷地站着。
施导露出了开幕式以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小子,有什么感想?”
寒熠逼着自己冷静了片刻。
“我觉得第十八个镜头,就是海浪的全景,可以再短一些。然后小黑变成青年的序列应该拉长,最后那个撒米的动作也——”
“打住打住!”施导轻轻给了寒熠后背一拳,“我是想让你叉腰得意半分钟的!你怎么这么快就给自己挑刺了?”
寒熠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之前都没观众,也没这么大的屏幕和这开幕式的氛围,如今真正公开放映了,才知道原来有些地方我预想的还是不够成熟,没有做到最好。”
“你呀!完美主义者,真是天生搞艺术的料!”施导难掩神色中的得意,“而且你能这样反思很好,很多新导演都不知道去影院看自己的片子,其实这样和观众一起审视自己的片子才是最能进步的!”
“嗯!我这就把想法都记下来!”
就在寒熠认真反思的时候,弹幕却已经开始讨论起了另一件事。
“同志们,如果我们看错,hy的短片用的技术是‘虚拟制片’。”
“那是什么?”
“是好莱坞的成熟技术,《曼哒洛人》、《豹子王》、《阿帆哒》都用过这种技术,简而言之就是一种让拍摄成本大大降低,但对导演和技术的要求都变得极高的办法!”
“所以,这是在‘秀肌肉’吗?对全世界宣称我们突破了这项技术?”
“秀肌肉谈不上,应该只是证明自己吧,毕竟人家十年前就有这项技术了。而我们只有这么个小短片,真的说不好。”
“我就是做影视的,你们根本不知道虚拟制片有多难,对主创能力和艺术性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
“太不容易了,向hy致敬。”
“笑了,这人说到底应该是个外国人吧,怎么就说是华夏突破新技术了?华夏电影不是一直被好莱坞吊打?”
在寒熠和施导都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开幕式后半段的时候,#hy是谁#这样一个话题在一群技术党的追问下悄悄爬上了热搜尾巴。
而点火仪式的时候,不论是直播平台还是电视台,人数都达到了顶峰。
古往今来的顶峰。
体育场一角,孩子们打着雪仗,忽然,他们注意到了身后伫立在体育馆墙壁上的一座巨大的冰雕。
冰雕四周有不知何时出现的几万个小雪人。
现场观众一片震撼。
雪人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寒熠却捏了把汗,这些小雪人都是施导用ar投影做的,最后也是由他带技术团队做的最终确认。
施导似乎刻意把所有技术相关的工作都带着寒熠看了个遍,可就这样把开幕式最重要的仪式交给了他,实在让他惶恐。
随着镜头拉近,大家才发现每个雪人上面都刻着一个历届秋奥会运动员的名字!
它们被冰雕隔着,不同国别的小雪人彼此间无法见面。
而孩子们对它们的孤独感同身受,纷纷从口袋里掏出了小镜子,想像将模拟出的太阳光线反射到了冰雕上。
可现在是深夜,哪有太阳呢?
忽然,黑暗的体育场入口处,唯一的光线跳跃着跑了进来。
正是运动员手中的火炬。
他们这次没有再采用传统的接触点火,而是上一位运动员跑到一定位置,也学者小朋友的样子,拿出小镜子,将光线折射到下一位运动员的火炬上。
薪火相传。
就这样,最后一位运动员将火炬的光线带到了小朋友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