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比自己小四岁。
尤利斯抿着水,目光落在哈桑的胳膊上。
三年前,他刚从高塔里偷偷搬出来住进城堡中,对身边的一切都觉得新颖,都觉得好奇,父亲菲诺国王呵斥他整天调皮捣蛋。
他那时还因为父亲的斥责严厉暗自哭泣,现在却再也听不见那饱含爱意的责骂。
屋门又被阿布推开,发出吱嘎的痛苦呻.吟,圆头圆脸的男孩气喘吁吁地按着把手,眼睛晶晶亮的:
“国王今晚要召见死亡使者,在他的寝宫!”
阿布的音色很亮,这一句话又喊得底气十足,原本在走廊来去的贵族与侍从,听见这句话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哦天哪,死亡使者还活着!”这是贵族小姐的感叹。
“国王要召见他,做好警戒。”这是近卫小队长对下属的交待。
“晚上,寝宫!”这是国王的侍臣们的交头接耳。
一整个下午,宫廷里都在流传着死亡使者与国王的故事,但故事的主人公却忙于恢复行走能力。
——他必须在面见国王时,向对方展示自己的战斗实力与超人的身体素质。这样才有可能趁着凯尔国王对他感兴趣这个机会,成功讨得“贴身近卫”的身份。
“够了。”在尤利斯第十五次摔倒在地时,索帝里亚终于出声阻止,“你的身体还没有痊愈,需要时间!”
尤利斯头一次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急躁。
他右臂撑着身体,翻身靠在桌子旁边,随手用箍在腰间的布巾——那是贴心的哈桑为了不再让他赤身裸体而给他裹上的——擦着额头的汗。
左眼眶的伤口似乎已经愈合,汗珠流过那里时,并不觉得疼。
不过,尤利斯还是托哈桑为他寻来一只眼罩,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疤痕太过丑陋,而把凯尔吓坏。
“我如果不把自己折腾得晕倒在床上,骑士先生又哪里有时间悄悄替我疗伤?”
尤利斯的声音很轻,看样子像是在随意打趣,但想要搀扶起他的索帝里亚,听见这句话,却僵了一下。
尤利斯叹了一口气:“索帝里亚,你比我昏迷之前要更加虚弱,我感觉得到。我和你签订契约,不是为了让你为我拼命。”
“我们的命运是连接在一起的,尤利斯,我不光是为了你。”
索帝里亚语调轻松。他把尤利斯扶到椅子上坐好,自己则靠在书桌旁。
他的身材修长,四肢比例堪称完美,只是这么随意靠着,就能让人生出闲适之感。
尤利斯看着他,目光从索帝里亚的脸滑到他骨节分明的手腕,又落在他的指尖——那近乎透明的手正在书架搁板上跳动。
“旧神约。”尤利斯念着书架正中摆放的黑色硬皮书。
那书封已经破损不堪,书背压痕陈旧,显然时常被人翻阅。
索帝里亚随着他的话音把黑皮书拿出来平摊在桌上,泛黄的书页无风自行翻动,最终停在一页绘制着黑色焰火的插画上。
“毁灭之焰,阿波菲斯的愤怒。”尤利斯念着上面的注脚,“阿波菲斯……”
“毁灭之神。”
索帝里亚指尖在那黑色焰火上随意戳点着,笑意生硬而轻蔑,“代表着破坏、黑暗与毁灭,曾经站在众神之巅的,所谓的‘旧神’之主,对于他的化身,人类竟然只能想象到火焰?”
旧神与新神,旧世界和新世界,这些都以奥神教的出现为界限。在奥神出现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信仰是崇拜唯一神的。
在春耕时,人们会向风神雨神祈祷;收获庄稼时,农民会为庄稼之神献上祭品;酒庄老板会供奉着酒神;坠进爱河的情侣,则会祈祷着爱神的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