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姜黄色头发的年轻人,是此次带领的五支搜查队伍之一的副队长。但受他掌管的三名近卫,包括西恩在内,见到自己的长官被揍,却个个愣在原地,没人敢去搀扶。
被打翻在地的副队长一声不吭,从他扭曲的鼻子里流出鲜红的血。
尤利斯漫不经心地踩向近卫军尚未收回的手。
指骨被碾碎的咔嚓声传进耳膜。
“真是个能说会道的长官,不是吗?”他脚尖轻抬,将软沓沓的断指踢开,手指点向守在门口的近卫军:“把这家的老板和老板娘抓来。”
顿了顿,他补充道,“如果挣扎,就地格杀。”
得知“清剿运动”即将开展后,尤利斯立刻托索帝里亚送出一封信件,严肃嘱托老板娘及时逃出城。但在信中他并未留下署名。
不知道这样一封来历不明的信,是否足以驱使老板娘离开自己的家乡?
两支五人小队领命离开。
尤利斯踱步到大厅正中央。
第一次走进这杂糅着汗臭与酒臭的酒馆的场景,依然印在他的脑子里。
纵使在寒冷得可以冻掉脚趾的斯坦尼之夜里依然热气腾腾的屋子,虽然油污早就渗进孔缝中却仍旧擦得一尘不染的桌椅,风一样出现在他面前、蝴蝶似的轻盈穿梭在酒桌间的老板娘,以及偷偷躲在厨房门后观察他和吟游诗人的丽萨。
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那天老板娘或许就是从秘密集会中溜出来后,恰巧碰见了他。
或许老板娘不该伸出援助之手。
他在一张四脚朝天、被近卫军的铁剑劈得破破烂烂的长椅前站定。
“灰蛇营三队副队长,蒙多。”
“三等兵西恩。”
“三等兵海姆。
“三等兵哈利。”
他慢悠悠地点着名,沙哑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大厅中格外清晰。
刚刚还趴在地上装死的近卫军,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尤利斯脚边。
“灰蛇营三队副队长,蒙多向您报道,大人。”
蒙多的嘴唇上还挂着鼻血,但他不敢擦。
近卫军营中,常常发生这种以高官阶欺压低等士兵的事情,而那些长官总喜欢看到手下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模样,这能满足那些长官们对于暴力的渴望。
所以蒙多希望近卫长在看到自己鼻梁被打歪的可笑模样后,也能暂时满足,放过他一马。
但他失算了。
尤利斯连眼珠都没有挪动半寸。反而是跟在他身边的索帝里亚主动上前,轻描淡写的一脚,狗一样趴在身边的蒙多被他瞬间踢到墙根。
酒馆西墙轰然倒塌,灰尘扑面,所有人都咳嗽起来。
一道无形屏障将尤利斯和索帝里亚笼罩,等粉尘散去,尤利斯一步步走向半塌的墙壁。
石堆下的那只手还在动着。
“副队长蒙多·贝利,子爵的次子。六岁应征入伍,在近卫军营训练十二年。前几天在我门外把守,却有说有笑的,就是你们小队。”
皮靴踏在地面,发出“哒”“哒”的脆响,尤利斯一字一顿地说着,那平淡沙哑的声音好像在念着死囚的判决书。
“十八岁,年纪不小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