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凯尔随意向后一倒,塔托斯黑色的身影立刻闪到他背后,一把椅子稳稳承住凯尔,他拍拍恶魔的手当作奖赏,目光扫过众人或恐惧或空洞的脸,“谁来和我讲讲我们可怜的新娘与利维村的故事?”
人群久久寂静。
拉那村近一半的人死在了利维强盗的突袭中,而这个借宿的少年竟然是伽曼帝国的君主。双重打击下,就连一向善谈的村长都牙关打战。
“那个女人是巫女!”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与道格身上相似的灰白色皮袄,脸上一道深黑色刀疤的男人回答。
凯尔轻飘飘扫了过去。
“那是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巫女,您看她现在看上去年纪轻轻,实际上却是个老巫婆!在我们占领利维村之前,她就被以前的村民关在山洞里,只在特殊的日子才能出来。”疤脸男人接着说道。
“哦?”凯尔终于被挑起了兴许,“‘占领’,你们先前是从哪里来的?”
疤脸男人犹豫着,看向光头道格,似乎不确定是否该继续说下去。凯尔却在此时开口鼓励道:“我不会杀你,继续说。”
“我们曾经是海盗,陛下。我们一辈子在海上过活,但您知道,人毕竟离不开土地。就在几年前我们登陆补给的一个晚上,道格和我,我们满船的水手,都在梦中听到了召唤。”
疤脸男人说道,“一个男人,不,我看不清他的身影,他自我介绍说叫赫博利,这个奇怪的家伙出现在我们的梦中,指引我们来到利维村。他说我们能够在这里发现一辈子花不光的宝藏,只要我们找到开启宝库的钥匙……”
“赫博利!”视线一直黏在凯尔身上的塔托斯像被针刺到了一般,迅速冲到疤脸男人面前,“你再说一遍,他叫什么?”
恶魔的尖指甲深深掐进疤脸的脖子里,缓慢地将人从地面提了起来。疤脸无力地挣动双腿,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嘿,塔托斯,你快把人弄死了。”凯尔不满道,“他说得很清楚,是‘赫博利’,对,就是你那另一位恶魔兄弟。现在把他放下,我要继续听故事。”
“赫博利……”
塔托斯急促喘息着,将疤脸丢回地上,却罕见地并没有走回凯尔身边,反而来到了索帝里亚面前,求证一般地看着这个“高等恶魔”。
“萨波尔,你听到了吗,赫博利,赫博利这个该死的混账终于出现了,他说这里有钥匙……”
此时此刻,塔托斯就像一个急于寻求答案的幼童,赤色的双瞳里燃烧的,头一次没有了欲.望和贪婪,只剩下满目期盼。
索帝里亚抬起右手抵在胸口,不失优雅地露出属于恶魔的犬齿:“是的,你没听错,赫博利,他要回来了。冥界之主。”
他故意强调了这个称呼,果然,塔托斯猛然抬起头,赤瞳里的惊慌显而易见。
尤利斯下意识攥紧腰间的契约之剑。
在听到“赫博利”这个名字的时候,他通过契约之印感觉到了索帝里亚心绪的明显变化。
“赫博利”到底是什么,能让两个强大的魔法生物同时产生这样的畏惧?
疤脸男人在凯尔的命令下继续讲述着他们占领利维村的过程。
“利维村被我们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发现。我们都以为是被赫博利给骗了。也就在这时,道格发现了一个被野草和藤蔓掩盖住的山洞。还有个美人儿睡在里面。好吧,对于海盗来说,女人也是种财富。哦陛下,您不知道她有多惹人怜爱……”
“给我闭嘴,你们这些婊.子养的强盗用卑劣的方法,伤害了她!”
一直埋着头亲吻自己爱人已经冰凉脸蛋的雷姆,在这时忽然出声骂道。
疤脸男人直起身来,但在看见国王陛下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又恨恨闭上了嘴巴。
雷姆像是没有看见跪在地上的村民,也像是不明白金发代表着伽曼最尊贵的君王,在说完这一句话后,抱起自己的妻子,与妻子怀中的幼儿,摇摇晃晃走下木台,向那灯火通明的草屋走去。
“我还以为旧世界的信民都被赶去了东岸的世界边缘。”凯尔挥挥手,把想要阻拦雷姆的士兵喝退。
塔托斯在此时沉默走了过来。
凯尔抬起头,两指勾着恶魔不自然蜷在一起的手指,爱抚宠物一样轻轻摩擦着。
“塔托斯,婚礼前的舞蹈,你想起了什么?”他漫不经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