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发出惋惜的“啧啧”声,又走向一个正在费尽心思够着干面包的小男孩。让乌图尔惊讶的是,这个小孩的指尖竟然碰到了面包边缘。
面包被男孩一碰,左右摇晃了一下,向小男孩的位置翻了个面。
与此同时,男孩被重新拖回原地,但他又立刻向前奔去。
乌图尔甚至可以看清男孩脏兮兮的脸上绽放的笑容。
但就在男孩抓住面包的时候,一只锃亮的黑皮靴踩在了上面,连带着男孩的手。
齿轮当即卡顿住。
凯尔回头,向乌图尔挑挑眉:“你瞧,越过了线,他们就能碰到了。”
男孩还在挣扎,恶毒的咒骂从他嘴里吐出,乌图尔不耐地皱起眉头,猩红色剑光闪过,断了手的男孩尖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齿轮再次转动,铁链缓缓收回,地面上拖出一道鲜红的血迹。
“我还以为你的目标是他的喉咙,‘割喉者’乌图尔。”凯尔抬起脚,用鞋尖把面包踢到白线之后,观察着那只断手。
切口平齐,断口处恰在掌根与腕骨相连之处,真是精妙诡异的剑法。
“死亡是解脱,陛下。”将锈剑上的血迹擦干,单手收回剑鞘之后,乌图尔无辜地耸耸肩,“我能看出来,这是您为这些囚犯精心制造的炼狱。让他们活着,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果然,最了解我的只能是你,我亲爱的公爵大人。”凯尔扬手,那些凭空出现的囚笼立刻消失,两人又站在了最初的位置。
被绑在墙壁上的犯人,在看到他们身影出现的同时,又发出了难听的噪音:“Ulysses,你被魔法控制了。不要害怕,我在这里。Jer veir soteria, von jier Soteria.”
那拗口的音节,像是古老的祭司在向神祈求赐福时,从喉咙中憋出来的短促呐喊,夹杂着奇怪的震颤声,在乌图尔大脑中嗡鸣着。
“Miar Ulysses……”
“Mimo Lange……”
乌图尔甩甩头,试图将那声音从大脑中甩出去,但他的胸口猛地一疼,像是被针扎进了心脏,双眼一黑,跪在了地上。
“Ulysses!”那低沉的呼唤终于停止,转而变成暴怒的嘶吼,“凯尔,你对他做了什么!”
“让他看清自己的处境而已。索帝里亚,不要害怕,我很爱他,不会像你一样伤害他。”凯尔扶起乌图尔,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肩膀,“你、圣庭、就连他自己的父亲都在利用他,是我让他看清了你们丑陋的真面目。在黑泽大陆,只有我是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不为占有,不为利用。”
“反倒是你,索帝里亚,你让我很是好奇。”
凯尔招招手,一股墨汁似的液体从地面涌出,恶魔塔托斯的身影闪现,他将“乌图尔”推到恶魔怀里,继续道,“旧神约里从来没有对‘索帝里亚’这个称呼的记载。你不是恶魔,也不是精灵,显然你也不是人类。但你的魔法让塔托斯都忌惮,你的力量足以你支撑在没有契约的状态下从苔尔冰原赶回斯坦尼。你到底是……什么?”
索帝里亚并没有理会他,双目紧紧追随着恶魔怀里,那个本该属于自己的爱人。
恶魔将一只手按在他的头顶,他立刻轻叹一声,身体软绵绵的摊开,脸色也不再惨白。
“如果我猜错了,你大可及时纠正我。”凯尔并不在意索帝里亚对他的无视,“‘Lange’一词并非上古语,而是源自最古老的祭祀祷词,那句咒语我记不清了,但大意应该是‘神啊,请赐予我永世的伴侣,我必将灵魂献与其,不离不弃’。Lange——命运赐福的伴侣。我的乌图尔,是你的伴侣?可是,我从乌图尔的记忆中得知,他是愚蠢的菲诺·克莱斯在阴差阳错下,献给阿菲波斯的命运之子。”
凯尔的嘴角得意地扬起:“就算旧世界的守护神快要死了,你们这些诞生于魔法的生物又怎么敢和阿波菲斯抢夺情人?所以答案只有一个,索帝里亚,你就是……”
“我感受到契约之链已经削弱。塔托斯,十天之后,你将重获自由。”默不作声的索帝里亚突然说道。
空气有短暂的凝滞,连凯尔挂在嘴角的笑意也变得僵硬。
“不要妄图挑拨我和陛下之间的关系。”塔托斯声音低沉,提着乌图尔的后颈,将他拎在半空,“你会后悔的。”
乌图尔面色涨红,但他却毫不挣扎,像个任人摆布的玩偶。
塔托斯发出顽劣的笑声:“他很听话,在陛下身下的时候也是……”
“闭嘴吧塔托斯!”这次轮到凯尔听不下去了,“你以为我的脑子里像你一样只有这种低级的欲望?”
塔托斯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