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祇一般圣洁不可侵犯的女子对他点头微笑。
在一声似鹿似马的奇异长鸣中,一只头有独角的四不像生物踏浪而来,而在这怪模怪样的生物背上,则坐着一条相貌比其他美人鱼加起来还要美丽的蓝紫色鱼尾的人鱼。
更令众人惊讶的是,这条人鱼和那独角怪物举止亲昵,像对如胶似漆的情侣!
“波赛尔……”亚伯再次颤声道,他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可是还没等他问出口,却看见海神将手指点在了嘴唇上,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亚伯闭上了嘴,视线却不由自主被海神俘获,他顺着波赛尔的目光再次看向那已经完全被光柱笼罩的,在日月同辉这一罕见天象中,越发耀眼夺目的苔尔冰原。
“回去吧,人类。”海神的声音在脑中响起,“自然之母无需你们的拙劣雕塑。只要记住:一切自大的,终将自食恶果。”
潮湿的风卷起海水,一道道数米高的海浪如同铜墙铁壁将他们团团包围。阳光刺进海水中,将浪花染成金绿色的丝绸,但是在这无处可逃的海浪围堵中,所有人都再无恐惧之感。
士兵们闭上眼,平静等待着最终的审判,可是在一阵诡异的失聪般的耳鸣之后,帆船剧烈摇晃起来,然后“咚”的一声,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
“是陆地……”有个声音不可置信地喊道。
“是陆地,我们上岸了!”大副尖叫道。
在其他人下意识想要向什么跪拜,可又滑稽地挠了挠头似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时,亚伯连滚带爬地冲到船长室,翻出航海日志,试图将这一切用图画的方式记录下来,可拿起笔后才发现,他发誓要记在脑子里的“神”的面容,都像海面浮起的泡沫一样,消散于无形了。
# 爱与永恒
第160章 新生 1
“Papa,看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那蓝紫色的人影划过碧蓝的海水,还没到达浮萍般在海面飘摇的小木屋,风铃般悦耳的声音就率先闯了进来。刚刚从深海游上来的尤利斯还没来得及换上干净的衣物,就被那道纤瘦的人影抱了个满怀。
沁人心脾的百花香钻进鼻孔,尤利斯深吸一口气,将脸上的绝望连同海水一道抹去,这才揉了揉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艾丝珀的长发,拍着女儿的肩,将她推离怀抱。
“我的衣服还湿着。”尤利斯笑道,立刻用魔法烘干了两人身上的衣物。因为太久没有与人交流,声音有些发哑,他咳了几声,装作好奇地望向艾丝珀背在身后的手,“是什么呀,住在贝壳里的小公主,还是口吐人言的蜥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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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息战乱对于他来说并不算太难。
他在苔尔冰原通过圣殿的特殊构造,将净化之力便遍黑泽大陆,平息了人们之间无缘无故产生的憎恶、嫉妒等等各种负面情绪,原本敌对的双方在短暂的怔愣后纷纷丢掉武器,痛哭着与曾经的敌人拥抱言和。
燃烧了四年的战火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熄灭,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在那四年里仿佛做了一场永远无法挣扎出来的噩梦,而在这大梦终醒的时刻,得知自己的亲朋所爱死于这场祸乱中,整片大陆都充满了崩溃的哭声。
战火虽熄,大陆却满目疮痍,尤利斯带着艾丝珀,在黑泽大陆足足游荡了三年,才勉强恢复了土壤与水源的活力。但是,自然拥有强大的自愈力,人类却是脆弱的,在他们意识到奥神教是一场统治者精心谋划的骗局后,大陆上原本遍布的乌云,就更加浓密了。
不过尤利斯却并未插手这件事。他曾在爱的基础上,将已经崩塌的信仰完全重建,因此对于这些短暂陷入低谷的人类,他也有同样的期望与信心。
混乱并未持续太久,亚伯·瓦登不负众望地以双肩扛起了这一看似不可能挑起的重担,在一众心腹的帮助下,在废墟中重建家园,摸索着这片大陆从未经历的“共和制”。统一的国家在蹒跚学步中跌跌撞撞前行,却在历史的尘埃中留下坚定的脚印。
而这一切,都被尤利斯看在眼中,身为大陆的维护者,他也终于明白索帝里亚当初的痛苦。他同情人类,怜悯弱者,却不能展现明显的偏袒。适者生存是自然永恒的法则,弱者若只知道寻求保护,却懒于锻炼自身,那么等待他们的,也只能是死亡。
接下来的三年,尤利斯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与艾丝珀一同,用双脚丈量了黑泽大陆的每一片土地。他们见识到了没落贵族倔强的骄奢,也见到了瘦骨嶙峋的农夫在坚硬的土壤上开垦希望。他们参加了一场男人和男人的婚礼,也祝福了女人和女人的爱情。他们在冻土国最高的山顶上看过日落,也潜到最深的海底,妄图寻找落日的踪影。
然后终于有一天,个头已经蹿到足有尤里斯胸口那么高的艾丝珀眨着紫罗兰色的眼睛,撒着娇对尤利斯说:“Papa,我玩够了,从今天起,我要听你的。”
尤利斯没有半点犹豫,带着艾丝珀来到了红海海面,再一次踏进永生海域。
最后大战发生的地点,他在心里记了六年,那片吞没了索帝里亚化身的骨匕的裂隙虽然早就恢复如初,他却一眼认出。
于是,一间在那片海域垂直向上延伸、四面透风的小木屋就成了父女二人的定居之所。
不过好在他们都有魔法保护,既感觉不到寒冷,也不会被潮湿的海风吹坏骨头。
海洋中一向没有秘密。
木屋建好的第二天,两位传说人物定居在永生海域的消息就传遍了海底。于是尤利斯计划的“隐居”仅仅成功了一天,其后的日子,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海族带着琳琅满目的贡品,从四面八方的海域,操着五颜六色的方言,赶来“朝拜”他和艾丝珀身上流淌的自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