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就连那双一直盯着自己的蓝色眼眸都变成了模糊的光晕,在被烫得扭曲着泛起波纹的空气中,他仿佛看见了足以覆盖整片苍穹的巨大树冠,巨树的枝条极尽舒展,每一片苍绿的叶子上,都燃烧着青色的火焰。
他看见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倚靠在粗壮的树干,像是抱着珍宝般,拥着一只将头埋在翅膀里面、沉沉睡着的白鸽。男人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白鸽的身躯,最终落在白鸽闪着蓝色荧光的尾翼上。
“soteria……”他的喉咙不由自主滚出了一个虽然陌生,却已经熟悉到被刻进灵魂的音节。
“iar ulysses——”
低沉的上古语在耳边响起,与此同时,被强行侵占的剧痛传来,早已被索帝里亚抱在怀中的乌图尔发出哽咽般的痛呼,又被与动作截然相反的柔软深情的吻堵在喉咙中。
“io eros,saleve ons”
冰凉潮湿的地牢中,两个紧密结合的灵魂却炽热如火。
偷偷守在地牢外,担心公爵大人体力不支昏倒过去的伊凡,在看到这荒唐的一幕后,慌张地跑开了。
他不明白公爵大人为什么要踏进那条线内,也不知道为什么乌图尔大人最初拒绝,却又慢慢软化在那囚犯怀中。他想要尖叫,想要唤来守卫,可国王陛下在黄昏时候遣散了所有甘愿留在斯坦尼的士兵,叫他们和家人团聚最后一晚,宫人们也把自己锁在下人房内,与亲人做着最后的告别。
现在的狮堡,除了他,恐怕只有幽魂才游荡在外。
伊凡漫无目的地乱跑着,雨点又大又密,将大理石地面浸得湿滑无比,他早就不知在雨里摔了多少个跤,也不知自己跑到了哪里,他在雨夜中迷了路,找不到归途,也找不到出路。
直到他真的撞见了一个幽魂。
伊凡摔在地上,不顾屁股的疼痛,恐惧地向后退着。那幽魂又瘦又小,浑身湿淋淋,长发一缕缕散在额前,像个索命的恶鬼。在被他撞了一下后,幽魂身体也晃了晃,迟钝地转过头来。
“不,别过来!”在目光相遇的瞬间,伊凡绝望地大喊。
“你是……”那幽魂冷冷地开口,声音又尖又脆,像是地狱恶魔的嚎叫,“伊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