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后宅蠢货的算计,不过是一场闹剧,就这么滑稽地落幕了。
苏东辰让两个心腹小厮将小儿子护送到外院,送到大儿子身边去,然后留下来与晏斐寒暄了一会儿。晏斐表示与他一见如故,可成莫逆之交,让甄氏笑得意味深长。
苏东辰看着甄氏潇洒离去的高挑背影,轻轻笑道:“你这位夫人,实在了不起。”
“是啊。”晏斐也笑,“幸好她遇上了我,这个时代是不会接受她这样的女人的。”
苏东辰与他并肩而行,缓缓走在花园里。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扫到一边,花树、假山、亭台楼阁上的积雪却依然在,洁白晶莹,充满诗意,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晏斐今天穿着枣红色皮袍,腰系丝绦,头戴紫云冠,比苏东辰多了几分飘逸,走在清冷而锐意勃发的苏东辰身边,却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晏斐微笑着说:“我那继母就是个蠢货,以为谁都像我父亲,用阴私手段就可以拿下,让男人顺水推舟上她那侄女的床。才十二、三岁的孩子,她也毫无顾忌,心黑得简直没有半点光明,我看得让她病了才好,也尝尝我大哥长年卧床不起的滋味,这里面也有她和老太太的手段。”
“嗯,病一病也好。”苏东辰非常赞同,“等她们病了,就可以把管家权拿过来,内院整顿好,你在外面才好做事。你夫人很厉害,让她把持中馈才最稳妥。”
“是啊。”晏斐转头看他,“听你这话的意思,像是马上就会有大事发生。怎么?节点找到了?”
“嗯。”苏东辰微微点头,“根据我的分析判断和洛漓的计算,气运之子就是我那小儿子,而这个节点……应该是我的死亡。我要死得准确及时,用死亡帮助仲儿走上正确的道路。只要我能做到这一点,那么这个世界运行到仲儿的孙子时,也就是大约六十年后,就能回到历史的正轨,从而并入本源世界。”
晏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一定得死?”
“对。”苏东辰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是把他养大的人,他对我的感情太深厚。如果我不死,皇帝怎么会全心全意地信任他,宠爱他,栽培他?他也不可能有坚定不移、百折不挠的心态,没有那股想要为我报仇的狠劲儿,就不可能走到巅峰。”
“说得也对。”晏斐叹了口气,“咱们以前执行过那么多任务,还真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他们在执行任务时自然会遇到各种意外,也曾经有过死亡,但都没有像这种事先计划好,要死得恰到好处,不能早也不能晚。晏斐很不舒服,因为他作为辅助,不但要眼睁睁地看着苏东辰去死,而且还要在他死得略有偏差时立刻予以修正,必须保证他死得其所,死得恰如其分。
晏斐刚刚才从搭档为他而牺牲的“心魔”中挣脱出来,就要协助搭档去死。如果他不能理智对待,苏东辰的考核就有可能失败。要让苏东辰完美过关,说不定他就必须亲手送他去死。
主脑果然厉害,算无遗策。虽然这场考核主要是针对苏东辰,可对于晏斐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很快,苏东辰便冲进前院与后院之间的一座临时客院。
他气势极盛,似裹挟风雨雷电,带着血煞之威,院子里聚集的小厮长随丫鬟婆子都打了个冷战,都惶恐不安地退到一边。
苏东辰目光如电,迅疾一扫,便大步流星,奔向正房。
一个大丫鬟模样的女子站在门口,对上他的目光,顿时脸色苍白,连忙低头,向屋里禀报,“苏大将军到。”
里面马上响起老女人的哭叫声,“我可怜的女儿啊……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啊……”‘
苏东辰踏进房去,冷冷地看着屋里的情景。
苏钰仲的狐裘披风已经解下,身上的衣饰却丝毫未乱。他沉稳地站在一旁,英挺的双眉微皱,唇边噙着一缕嘲讽的冷笑。他的另一个贴身小厮捶金守在他身边,满脸气愤,与两个粗壮的婆子对峙着。
看到父亲进来,苏钰仲绷紧的身体立刻放松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喜悦,“爹。”
苏东辰看他没有受到伤害,便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满头珠翠的老女人抱着床上一个年轻女孩呼天抢地,瞧着像是马上就要背过气去。那个姑娘垂着头,衣衫不整,钗钏歪斜,捂着脸哀哀哭泣。
在她们身边,还有一个中年女子连声叹气,轻声劝慰,冷了苏东辰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像是忽然发现他进来了,连忙起身笑道:“您就是苏大将军吧,我是安远侯夫人。”
苏东辰看着她惺惺作态,始终不动声色,凌厉的目光便刺得她本能地往后一缩,然后才淡淡地道:“安远侯夫人,听说你们强行扣住我儿,不知有何贵干?”
吴氏见他半点脸面都不给,再也笑不出来,立刻肃容道:“非是我们强行扣住令郎,而是令郎轻薄了我侄女,我才让他留下,等他的长辈过来,再行定夺。”
“轻薄?”苏东辰冷笑,“我儿子才十二岁,安远侯夫人给他扣的好大帽子。”
苏钰仲涨红了脸,“我的衣裳被一个倒茶的丫鬟泼湿,想要找地方更衣,安远侯府的小厮就把我带来这里,谁知里面竟然有个莫明其妙的丫头,一见我就疯了一样大哭大叫。我身边还有点金和捶金在,根本就没碰过她。我要退出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堆丫鬟婆子堵着路,不让我走。哼,简直岂有此理,当我安国公府都是傻子呢。”
吴氏的态度很强硬,“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辞,便是安国公府也不能仗势欺人,坏我侄女清白。十二岁已经不小了,以前就有十二岁成样的,哪里能当小孩子看?我侄女刚刚十三岁,正是相看人家的时候,这下子全都毁了,她还怎么做人?”
“不能做人就别做,小小年纪就学会勾引男人了,难道是家风如此,上梁不正下梁歪?”苏东辰看着吴氏,眼里满是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