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老爷子也赞成老妻的话,“这孩子确实长得与老大一模一样,不过比老大争气。老大小时候顽劣不堪,哪像这孩子,才十二岁就一个人去外国读书,还能让洋人服气,了不起。”他已听大儿子说过这个孙儿在国外的事迹,心里也非常赞赏。
许超麟落落大方地说:“老爷子过奖了。”
卢老夫人拍拍他的手,“叫爷爷奶奶。”
许超麟看了看老爷子,又转头看看卢昊苍,见他们都微微含笑,并不反对,便爽快地叫道:“爷爷,奶奶。”然后犹豫片刻,又叫了一声“父亲”,却没理会黄氏。
“好,好。”老爷子畅快地笑道,“既是认祖归宗,这名字便须改过来。‘麟’字甚好,确是我家麒麟儿,便不必改了,前面依着排行便是,就叫卢兆麟吧。”
“父亲说得是,便这么叫。”卢昊苍也很高兴,“麟儿可有字?”
“有。”卢超麟看向坐在一旁儒雅微笑的牧博明,“是博明兄给我起的,字仁瑞。”
牧博明微微欠身,“当时在德国,得知兆麟已经及冠,却无表字,小侄便想着赠他一字。麟者,咏于《诗》,书于《春秋》,为昭昭也,麟之为圣人出耳。《春秋公羊传》曰:‘麟者,仁兽也。有王者则至,无王者则不至。’小侄便为兆麟取字仁瑞。实没想到他原是卢家子弟,却是小侄僭越了。”
卢老爷子思忖了一会儿,捻须笑道:“好字,便用这个吧。”
卢昊苍也觉得很好,“贤弟家学渊源,为犬子费心了。”
牧博明欠了欠身,“麟弟与我乃莫逆之交,此为应有之谊,姐夫就不必与小弟客气了。”
卢昊苍非常满意,大儿子还没归宗,便与牧家天才嫡幼子有了这么好的交情,实在是意外之喜。
卢昊苍并没有敷衍许超麟,很快便将该查的想查的都查清楚了。十天以后,许氏父子无罪释放,许家大宅解封,发还家产。
许氏父子还没到家,卢昊苍就派了一辆豪华马车来接许超麟和牧博明,将他们带到总督府。
总督府也在督院街,与总督衙门权一墙之隔。它占地很广,亭台楼阁,花园池塘,小桥流水,九曲回廊,后院精致优美,前院端肃堂皇,非常气派。
马车在大门前停下,穿着紫貂皮大氅的许超麟和穿着狐裘大衣的牧博明下了车,一起走进府门。
已近新年元旦,天上飘着雪花,水面结着薄冰,凋敝的树木草地上都堆着雪,盛开的梅花上凝着一些冰晶,有种特别的美。
两人跟着总管穿过前庭,走到中庭,进入正院德馨堂。
今年初,卢昊苍率先在银元局和总督衙门安装了发电机,总督府都用上了电灯。此时天色阴霾,屋里晦暗不明,便开了灯。橙色的灯光既温暖又明亮,让人心情也跟着变得不错。卢老太爷、卢老夫人、卢昊苍和卢夫人都坐在这里,表情各自不同,都在等待两位特殊的客人。
进入正房,许超麟和牧博明在屏风外脱下大衣和皮帽,交给总管,然后才走进正厅,微笑着拱手一揖。
牧博明的态度略显亲近,“小侄给老大人、老夫人请安。小弟见过姐夫。姐夫、夫人安好。”
许超麟神情肃然,略带疏离,“在下见过老大人、老夫人、卢大人、夫人。”
卢老大人和蔼可亲地点头,“别那么多礼,快坐。”
两人谢过,坐到客位。丫鬟上了茶,躬身退下。
卢老大人微笑着说:“这是极品蒙顶甘露,用梅花上的雪水泡的,你们尝尝。”
两人端起茶盏,微呷一口。牧博明赞道:“杨子江中水,蒙山顶上茶,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