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深知宗朔的老毛病,燃香又有令人思维迟缓的副作用,宗朔轻易不用,即便用了,也效用不大,聊胜于无。
老头一听,即刻就要看看宗朔的状态,深怕是香燃多了,伤了他的身体。
两个武夫也不敢拦,毕竟这老头是先太子旧部,把君主从小伺候到大,谁知最后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宗朔就是他的命,看的很严密。但也幸亏他老人家,宗朔才能在当年的毒杀中捡回一条命,虽然有点失眠的后遗症,但好歹命保住了。
于是老头抬腿就往帐中走,刑武与萧冉面面相觑,最后也紧随其后。
只是还没等进到正屋,三人就听屋里“噗通”“诶呀”几声。随后他们那个平日仪态极正,严谨冷酷的殿下,此刻就衣衫不整的从正屋快步迈了出来。
眼前的将军颇为狼狈,披着松散的里衣,胸怀大敞,露出强健的体魄。且,左侧脖颈上,有着很明显的一道抓痕。三人再往下看,就见他下身有些,咳!男人嘛,早上都这样,只不过殿下憋的久了,可能有点严重……
几人迎面相遇,一时间有些尴尬。
而就在此刻,从正屋里又走出来一个睡的鬓发散乱,一脸红扑扑的俊俏少年,他边系衣服还边抱怨。
“哼!还不是你先动手的,我老老实实被你压了一宿,手腕现在还疼呢,你倒是先生气!不要脸!”
“……”
刑武吃惊之极!眼珠子瞪得铜铃一般大,伸手指着宗朔与阿 说不出话,而后直接被不自在咳了一声的萧冉拖着胳膊带走,就连老头也只捋着胡子嘱咐了一句“要适度”,而后也挎着药箱走了。
宗朔本来深眠了一夜,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清晰适意,但却在这个鸡飞狗跳的早上,准确说,是中午,他下意识的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阿 抬眼偷偷瞄了一下宗朔颈间被他下意识挠出红痕,稍稍有些过意不去,又因为是偷偷找坠子被抓,心里也虚,便支支吾吾的低头道歉。
“我,那个,可不是故意的。”
原来,早上阿 睡得正好,但却被身后的动静惊醒,被一跃而起的宗朔吓到了。可那人跃起的时候,还锁着他的手呢,阿 的小辫也与宗朔的长发缠在一起,他猛的抽手起身,直扯着阿 的小辫子,把阿 也带到了地上。
但少年也不是寻常人,在野兽看来,睡眠是最脆弱的时候,所以被吵醒后也最戒备。阿 身上还睡的正软的筋骨瞬间挺起,下意识回身摆臂伸爪。
宗朔心里有事,一时间没挡,等到了眼前,才侧身起势,最后,还是被刮到了脖子。
但真别说,就这几道稍微破皮的痕迹,竟比战场上受了一刀还疼!
宗朔拿起凉帕子,捂在脖子上,又好生将衣服整理妥当,这才教训阿 ,“我吩咐过你,不得踏进正屋,你是当了耳旁风了。”
阿 闻言,因为自己理亏在先,于是也不敢反驳,只是暗自在嘟嘟囔囔。
“我哪知道你睁着眼睛睡觉?抓住人还不撒手,压的我手都麻了!”
“什么?”
“哦,下次不敢啦,我错啦,原谅我吧。”阿 在山上每每惹了祸,都是这样仰头到阿纳面前,细声的央求一番,便算了结,届时有水时护着,就连符离也不敢轻易动手揍。
如今故伎重施,结果也没叫人失望。阿 开开心心的拿着大海碗去辎重营吃饭了,只留宗朔一人,独自倚坐在书案上,将手掌伸在眼前看了看,那柔软的触感尤在。
于是他又猛的紧闭双眼,不料眼前不是黑暗,倒像仿佛还映着昨夜里,那滚烫而煊赫的脉脉星河……
阿 自觉逃过一劫,于是颇为开心,捧着上尖的大碗,找到辎重营中的亲亲伙伴,与他们热热闹闹的围坐在一起吃大锅饭。
书生见阿 自从进了帅帐后,依旧行动自由,也没有“东窗事发”,于是便慢慢放下了心,转而开始崇拜的询问,关于那一品镇国威武大将军的性情与武艺等等。
阿 正满嘴塞满了饭,哪有功夫与他唠叨,阿云也把自己碗中的酿肉丸子夹给少年,还嘱咐他慢点吃。
书生见阿 这般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也忍不住说道,“我说恩公,难道将军他老人家都不给亲卫吃饱吗?瞧你每次来饿兮兮的样子。”
阿 一叹气,咽下饭,“小厨房叫我抓贼给拆啦,眼下我和将军都没得吃了。”
话音刚落,阿 低头看看碗,愣头愣脑的,转头与即便坐在地上,姿势也很斯文的阿云说,“对了,将军还没吃饭呢。”
两人只见少年几口扒完饭,又冲到排饭的队伍里,呲着小白牙,笑弯了月牙眼,露出两个甜蜜蜜的梨涡,找打饭的胖老头得了两大块包着麻纸的酱肉。
一块转身分给了两个朋友,另一块顺手就塞进了裤-裆的兜里,在书生与阿云复杂的目光下,甩着带风的阔裤腿走了。
书生缓缓放下碗,“阿云,你说,那块酱肉,应该不是给,给,那个,给将军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