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官可不设亲卫,僭越了。”
第三十七章 往哪看呢!
红墙宫里万重门。
皇城巍峨又沉郁, 临风沐雨伫立了不知多少年,又历经了多少朝代更迭。
只是今日,城门直至皇宫内室的门禁都开着, 骑着快马的驿官八百里加急, 不时汇报着边关昭城的人事动向,还带着赫连诘上报的奏折。
奢华的丹房中, 一排的童男童女在给药炉打扇, 奋力得小脸通红,直烧的炉内噼啪作响。老皇帝斜倚在一侧,看着手拿拂尘的方士炼丹,他自己则一身明黄的道袍,可那福寿图案的衣裳映着那张脸更衰老了。
直到,室内的平静被前来送边关奏折的小太监打破, “禀告无极仙翁, 边关奏报已到, 请仙翁御览。”
近些年,当今圣上随着身体的衰老, 愈加重视仙术仙丹, 妄求长生。只要他在丹房穿上道袍, 就要求所有人不能称其为皇帝,要敬其为“无极仙翁”,以示长生无极。
但“仙翁”看了奏折后, 登时气急,一把将折子摔在地上。
“蠢材!咳咳咳。蠢材, 叫他回草原, 无异于放虎归山, 咳咳, 我这么多年的囚困谋划,岂不白做!”
老皇帝边气边咳,他身边的老太监立刻上前,给赶紧拿出一颗丹药,叫皇帝服下,压了压撕心裂肺的咳声。
“仙翁要保重仙体啊!”老太监边说边给皇帝顺气,“二皇子他也是立功心切,不过仙翁也无需担忧。”
皇帝平了平心,闭目思索,太监便觑着他的脸色接着说,“他自幼便困于中原,住和尚庙比住王府的时候都多,这时间一长,草原撒好难过风云变幻的,带头的都换了几批了,谁还记着这个留着皇族血脉的月氏呢。”
见皇帝抬手喝了一口参茶,太监才又说,“反而是嫌他碍了自己的路呢,山中无二虎……”
皇帝稍稍顺了气,“好,坐山观虎斗,最好两败俱伤,但还是得看紧了才行。”说完,他忽然想起什么来,“韬儿呢。”
“禀仙翁,五殿下,他还在议事厅跪着呢,口称……”
“说什么。”
“口称平成王身有世袭爵位,且大战在即,临阵换将,兵家大忌,求圣上重裁。”
皇帝闻言也不生气,只是一摆手,“叫他走吧。”说着,又闭上了眼睛,口中嗡嗡的念着清心咒。
而被几个小太监打发走的赫连韬,则站在宫墙之外,手拿着皇帝看都没看的上表,心中思绪万千。他的视线越过高高的檐壁宫墙,直眺望到远方的天边,兀自想着朝局与战争,还有他那命运多舛的“兄弟”,但仔细一想,他俩虽然也算自幼的交情了,但自己仍然看不透那个人。
而此刻的宗朔,还在戈壁中逗留。
他们这一队人,趁着雨夜直奔一处断壁残垣,但定好来汇合的人马却还没到,因为雨势越来越大,戈壁泥泞的道路难行极了。
众人在一处干枯的水井棚中避雨,外头的云层压的极低,厚实的铅灰色雨幕阻隔着人视线,雷电交加,在黑夜中闪得人眼花。
阿 从宗朔的身后袍子中钻出来,探着脑袋打量这个黑漆漆的石棚,或者更顺却说是石洞。借着闪电转瞬即逝的光亮,他看着块垒凹凸不平的墙壁,边边角角的碎石与残叶,还有石洞正中间一口干燥燥的井,阿 侧耳一听,没有水声。
“宗朔,这井的地下没有水的。”
宗朔点头,“从前有水,作为戈壁中的中转站,所以修了石棚,以作遮蔽。”
阿 又撅着屁股在地上听了一会儿,然后他仰起脸朝宗朔摇摇头,“现在真的干枯啦,下边没有水声,只有风声,应该是地下河改道了!”
石棚门口,刚勘察了附近境况的几人纷纷进来了,听到阿 这样说,刑武“诶呦”一声,“嗨呀,小统领还知道地下河呐!看,殿下的大字是不是都没白抄啊。”
阿 刚要反驳说这是他阿纳教过的,和那见鬼的大字没关系!就被宗朔一把拎了起来,“好好站着。”
宗朔有些莫名,这小子总爱撅着屁股,难道是种族喜好不成?
平时也就算了,如今他那阔腿裤子湿哒哒的,寸寸的布料都贴着肉,勾勒出他的曲线与轮廓,就连弯一弯腰,那圆滚滚的小屁股都明显极了,简直峰峦毕现,更何况撅着!
阿 不明所以的“吭哧”一声被人拎起来,还没等站稳,就叫男人把自己拽到了他身后,嘱咐自己,“把湿外衣脱下来拧一拧。”
风雨太大,众人的蓑衣前襟都被刮开了,所以都湿透了,蓑衣到最后也仅仅是挡住飞刮过来的风沙与石块而已,遮雨实在作用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