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只剩他们几个?为何在狼巢里?宗朔呢,他明明听见宗朔在喊他的名字,在叫他的真名!
而等阿贺该将事情说完,阿 简直一刻也等不了,他转身就要下山去寻人,临行前他嘱咐几人在这里等着,而后便带着几只白狼,飞速的跃下山去。
几人追至狼巢边缘,就见阿 甚至比白狼奔跑的速度还快,他身躯舒展开,矫健有力,腾跃间,一会儿就消失在白雪皑皑的山中,不见了。
三人目瞪口呆,但也只有在这里等了,他们跟着去,只会拖慢阿 找人的速度。阿贺该抱起诺海,心中想着,也罢,这么许久,仗也该打完了,他就违背一次尊主的命令。不送阿 回去了。
但转念一想,也不算自己抗命,他倒是想送,阿贺该往远处看了看少年消失的那处高崖,心中惊叹,那也得他能跟得上啊!
雪越飘越大,诺海的肚子“咕噜”一声,他们三人相互望着,又与守巢的白狼相互望了望。最后,那只白狼嫌弃的从洞里拖出来几个口袋,那是几人原本马背上的干粮水袋与衣服。
白狼放下东西,在几人身边踱步,弄得他们打开粮袋的动作格外僵硬,白狼无趣的离开,但在最后,后瞬间回头,跺着两只前爪,弯腰俯身,吓唬了一回诺海。
而后,便好心情的,大摇大摆的走来了,说的算的狼都跟着那个“半只狼”走了,眼下,它想跺脚就跺脚,想吓唬就吓唬!
但诺海丝毫不以为忤,只以为是白狼大人与自己打招呼,他甚至严谨的回了礼,朝走远的白狼,审慎的跺了跺脚……
另一边的阿 ,则在狼群的带领下,直奔山门口石桥处的战场,只是众狼到了雾林边缘,便不再往前走了,仿佛以这片林子为界,它们不出此山,甚至别的猛兽也一样,谁也不曾踏出这条冷热分割的交点。
阿 管不了许多,他自己一个人出了林子,虽然早已闻见了血腥气,但真的放眼望去,阿 心中还是一激灵。
石桥对面,到处是断肢残臂,殷红洒了一地,将草地上的薄雪用热血沁化了,融成了溪溪的小股水流,渗入地底,又逐渐被大雪覆盖,不多久,也就尘归尘,土归土。
但那样多的尸首,足可以预想交战时刻的惨烈,可即便尸横遍野,却没有一具尸体倒在石桥的另一边,这片隐藏圣山的处所,被守的很好。
阿 疯了一般在尸首中到处翻看,左后他站起身,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宗朔,就连刑武他们也不在。
少年仰面长嗥,漫天的大雪寂寂的撒下来,贴着他的眉眼,仿佛融化成了泪珠,从净润的脸侧滑落。
第六十九章 为此死了,也愿意(一更)
圣山脉连绵不绝, 大雪过后,天地一片茫茫,渺无人踪。
只是山脉间的皑皑白雪中, 一少年身后跟着十几只巨大的白狼, 他们跋涉不停,到处搜寻。
雪后, 所有气味的痕迹被掩盖, 且这是一片神族的旧地,叫人无法预料山中还是否有其他的奥秘,但阿 依旧很坚定的寻找着。
他自入世以来,本就没什么欲求,只想是来玩一趟便罢,又总是有人护着, 便随遇而安的很。到了如今, 这天地中只剩他自己时, 才显出阿 的本性来,他极坚决, 又执拗。
他的阿纳最知晓这个性格, 从小便总是教阿 舒畅心怀, 如今叫人瞧着是最快活舒朗的性格,但本性这东西,难以更改。因为星辰的本身, 便是一颗颗坚硬不化的石头。
他一座山一座山的瞧,一道谷一道谷的找, 幸而他与狼群的速度都极快, 天生的矫健让他在雪中穿行无阻。
到了最后, 狼都有些疲惫了, 它们一路吃了些干净的雪,但剧烈的体力消耗,使它们饥饿,狼群需要进食了。阿 回头,圣山的白狼似乎并没有自己家里的白狼健壮与智慧,且这数量也只刚刚够作为一个小的狼群来生活。阿 朝它们摆了摆手,随即遣散了狼群,叫他们自行觅食去了,而他自己则继续找。
阿 丝毫也不觉得疲惫,他心中有团火在烧。
“赫连宗朔!”
阿 站在一处山巅高声吼叫,带着狼嗥的声音回荡在雪山中,少年以为,他是叫出了男人的真名的,该是能得到回应的,只是等到回音渐落,四处仍旧静悄悄的。
但阿 心中仍旧满怀期待,他在梦里那条自己跃不过去的金色河流中,听到了宗朔在呼唤自己的真名,阿 握紧了脖颈间镶嵌着黄色晶石的吊坠,那么,他向祖先祈祷,希望男人能再次以真名呼唤自己,他就算越过重重峰峦壑谷,也会跑着去到宗朔的身边。
阿 顺着山峦一路而下,正走到山腰,隐约间,却听到微弱的马鸣,等他朝着声响的方向跑去,就见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从远处奔过来,只是不知道是雪层太深,抑或是受了伤的缘故,脚步有些踟躇。
那是东山马王的子孙,他依旧身躯矫健,但往日飞扬的鬃毛仿佛被什么粘的打绺,被寒冷的天气冻的结冰,垂在颈侧。阿 仔细一瞧,那是骏马被沁了满身的鲜血,血液凝结,成了红色的冰。
乌骓也失去了他主人的踪迹,当日众人已然杀红了眼,人血溅了黑马一身,最后滴滴答答的顺着四蹄往下淌,直到圣山雷鸣,宗朔才恍然间忽的停了手,从单方面的屠杀中醒过神,但他不受众人的跪拜,在尚且有一丝神志之际,驾马撤离。
他需远离眼前这些让他杀意大盛的“活鬼”们,无止休的杀戮令宗朔再也抑制不住身上的毒,他能感觉到,周身的血渐渐的冷了下来,他也渐渐不是自己。
行过不知多久,宗朔弃马,等乌骓在回头找,已然找不到人了,马也疲惫,但却不想离开,它总觉得在原地等,那人就会如同往常一样,再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