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前边正喝水的一老一少一副平常的样子。倒是刑副将军,如今只得躲在这难能可贵的方寸阴凉处, 敞着衣襟喘粗气。只是他看了一眼站在身边依旧捂得严严实实的白面斥候, 就有些纳闷。
“我说你不出汗的么?”难道他当年捡回来的不是人,是个鬼不成!于是他上手摸了一把, 得!也滚热, 是个人。
斥候也不说话,依旧阴阴惨惨的站在他身后,但他伸手往小坡的前方指了指。
刑武一抬头,就见都去了半日的一行人终于回来了,他赶紧起身,系了系衣衫准备再次出发, 但刚迈出的脚步一下便顿住了, 他睁大了眼睛使劲往宗朔与阿曈身边瞧。
随后刑武回头问斥候官, “我,我这是热迷糊了?”
斥候一顿, “并没有。”您不热的时候也迷糊……
副将军他惊奇的紧, 只见宗朔依旧是骑着大黑马走在队伍前方, 但载着阿曈的那匹马的背上,却是个小孩儿!很小的小孩儿。瞧着那个身量,若是中原讲究的大户人家, 可能都还没给断奶呢!
刑武“嘶”的一声,心道怪啊, 这草原上真是什么怪事都有, 一个大活人, 去了一趟山谷, 回来就变成小孩儿了?这是什么返老还童的神术。
他刚要开口问,就见从高大的宗朔背后,忽的探出一个脑袋瓜来,那一头的小辫子垂着,离着老远喊他从行囊里拿伤药。
看见阿曈原来是坐在宗朔背后,被他们殿下的大体格挡的有些严实,刑武“哦”的了悟一声,眼神就乱瞟,来回在这两大一小之间转悠。
不至于这么快吧,孩子都有了?
但等这伙人走到近前,刑武才心情沉重下来,那孩子气势伤的很重,隔着不远,他就已经闻到了血腥气,那是厮杀在战场的人闻惯了的味道,微腥的铁锈气。
阿曈下马,那小孩儿也跟着下马,阿曈走一步,那小孩也走一步。灰狼将他带到了这人身边,那必定是狼神的法旨,他得跟紧。
山谷中,在结布猎猎作响的祭台边,灰狼带着孩子从石台踱步而下,健壮的狼一路低头臣服,而后将身边这个有着稀薄血脉的孩子交给了阿曈,它把头抵在阿曈的手心中,阿曈则低头,闻嗅了这匹灰狼,记住了它的身份。
少年喉咙与胸膛间“咕噜噜”沉沉的震动,他用狼语向这匹狼保证,他接受了这个孩子,将把他从此处带走,带回他应去的地方。
诺海看着阿曈的眼睛,有些不太敢靠近,但灰狼用头抵着他,直到阿曈同样用掌心碰触孩子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