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人老头接过孙子递过来的水袋,这水袋已然滚烫了,喝前甚至要放在阴凉处稍稍晾一晾。
“诶,今年比往年都要热呀,不是什么好兆头。”老头感慨,刑武也在背阴处扯开衣襟擦汗,“诶呦,咱土包子头一回进草原,还道这地界年年都这么热,也太不好活了。”
忽儿扎合这些克烈也不说话,若不是队伍中有老弱要照顾,他们甚至可以在荒漠中一直行进,体格强悍可见一斑。
而阿贺该此时正在缝东西,他边缝还边琢磨,时不时往阿曈身边小孩儿的脚上看去。诺海的伤已经好了很多,虽然一路上高温不断,只有夜间凉爽一些,不易于伤口的痊愈,但他的自愈能力强,伤药又霸道,倒是叫他已经能自如的在地上行走了。
只是脚上只裹了件阿曈从羌部买的裤子,这里没有他这样的小孩儿能穿的鞋子。
阿贺该最终弯着他那虎背熊腰,咬断了最后一根线,又默默地将一双简单克烈制式的小布鞋递给了忽儿扎合,撺掇着他给小孩儿送去。
忽儿扎合一转头,就见阿曈与诺海一起,脸对脸的蹲在石壁的角落处,低着头不知道再干什么,他以为是不是孩子依旧在悼念父亲,正在伤心呢?
但他还是走了过去,还想着该怎么和小孩儿开口,是不是要先安慰一番?一路上这孩子都不说话,他们实在无从得知该如何抚慰这个小克烈。
只是还没等走到两人近前,忽儿扎合就听见一阵“嘿嘿嘿”的笑声,仔细一瞅,阿曈的肩膀都在抖。
他还没开口,就见梳着一头小辫子的少年举着一根草棍,嘻嘻哈哈的朝不远处盘坐在地的月氏说话。
“宗朔!快看,这草原里的蚂蚁个头真大,竟然还吃草根!”
原来这一大一小,是蹲在地上喂蚂蚁玩呢。不过还真别说,再也没有比阿曈更适合带这个孩子的了。
这少年既悲悯又豁达,既通透又可爱,活的热烈又自在,像草原上的太阳。
诺海跟着阿曈,稍解愁绪,也渐渐开阔起来,他小小的身躯蹲在一窝蚂蚁洞边上,看着阿曈喂蚂蚁,小孩儿终于微微挑了挑嘴角。
宗朔本是在盘腿闭目,在默念心经,被阿曈这么一叫,他一睁眼,就见少年笑得灿烂,咧着大嘴,手里拿着根小草棍,嘻嘻嘻的要给他瞧。
于是他不自觉朝阿曈招手,“过来。”
阿曈拍了拍诺海的小脑瓜,又郑重的把趴着大蚂蚁的草棍交给了他,于是还在站着的忽儿扎合,就见,小孩儿也一脸郑重的,接过了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