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曈心有所感,也跳下马,追着宗朔去了。
那些人千恩万谢,宗朔只是在架好水轮后,摆了摆手。阿曈来到,将衣衫都提给宗朔,又给他擦了擦身上的泥点子。只是低头之间,看着肚子咕噜噜叫的孩子们,阿曈便伸手往裤兜子里掏。
别管是金银还是其他,眼下掏出什么便算什么了,只是却被宗朔止住了,他披上袍子,带着阿曈,在众人的感激中,默默离开。
“我有,不能给么?”
宗朔潦草的披上衣服,回身忘了一眼在饥荒中劳作的众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我可以打猎换银子,一人一份不行么?”
日光越来越炽烈,叫人在这茫茫天地中无处躲藏一般,宗朔将外袍围给阿曈挡太阳,“给不过来,连年征战,致使国库空虚,便处处苛税,天下饥殍遍野,你一人之力,无可均分。”
生存这副担子,每个人挑着每个人的重,如此世道,无端的死去,或者姑妄的活下来,端看个人造化。
阿曈哑然,土地贫瘠的草原人吃不饱,水土丰饶的中原人也吃不饱,那谁吃饱了呢?粮食都哪去了?
宗朔目光决然,唯有究其根本,才能天下皆安。
随后,两人驾马,在艰难转动的阵阵水轮声中,奔向远处的重峦叠嶂。
山寺为峙,高绝,巍峨。
云中寺被称为天下佛宗,耸立在嶙峋的峰峦之巅,山势险峻,寻常人不能入。
最终,两人在山脚下的老树边安置了已经疲累的骏马,而后循着山路,徒步跋涉上去。
上山的羊肠小路,隐没在森森的林中,阿曈跟在宗朔身后,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径,往上走。只走了一半,就已经觉得林中云雾缭绕起来,想必是到了云层浓雾中的半山腰了,小径的周围,也渐渐伸展分叉出不同的路口,叫人迷惑难寻。
宗朔驾轻就熟,拉着阿曈直奔一条长满苔藓的路,且越走越荒凉,“宗朔!你不会着急上山,走错了吧,有苔藓哦!应该没什么人走过呢!”阿曈有些困惑,这小路上如此多保存完好的苔藓,又湿又滑,一看就少有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