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图书馆内的幸存者一共还剩下五十四名,其中十九名女性,三十五名男性,除了沈十安是带着孩子的,还有一位三十来岁的母亲也带了一个孩子,比沈寻大不少,看起来应该有七八岁的样子。
总共五十四名幸存者,其中选择和沈十安一起前往二楼清理丧尸的只有二十三人,除去两个孩子,另外二十八个人都因为各种原因拒绝参与清理行动。
二楼的丧尸明显比一楼多得多,但依靠速度、反应力优势以及彼此间的配合,二十四名幸存者成功将所有丧尸解决掉,并且没有任何人受伤。
合力将丧尸尸体从二楼窗户全部扔下去之后,沈十安抱着小孩儿来到二楼卫生间,终于找到机会清理一下自己。他在客机坠毁造成的爆炸中被落了厚厚一层水泥渣子和各种灰烬,之后挪动书架、解决丧尸又出了一身汗,所以这时候不仅从头到脚都是脏兮兮的,身上还黏答答腻得难受。
依照沈十安的洁癖,恨不得立刻进入空间里好好泡个澡,从头到脚仔细搓洗一遍再换上干净干燥的衣服,但眼下显然不具备这个条件,只能借着背包的遮掩从空间里取出一条毛巾,就着自来水浸湿后将能擦的地方都擦一遍。最后实在忍不住,还是简单冲了遍头发。
沈寻坐在洗手台上晃着小腿,他是爆炸过后才从空间里出来的,又有沈十安一路护着,身上倒是干净得很,还带着股沐浴露的奶香味。
正盯着沈十安擦头发呢,门外走进来一个人,鼻子上架着副眼镜,是之前话挺多那个。
“真是可爱的孩子,”眼镜男子夸了沈寻一句,然后笑着对沈十安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张,名叫张泽。不知这位先生贵姓?”
沈十安将毛巾拧干后折叠整齐,放进背包侧边的口袋里,闻言道:“沈。”言简意赅神色冷漠,并不去握他的手。
眼镜男子似乎并不介意,坦然自若地将手收了回去,洗了把脸后走出卫生间,临走前甚至还跟沈十安打了个招呼:“那么我先出去了,沈先生带着孩子孰为不易,假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
他前脚刚走,后脚沈寻就冲着他的背影龇牙,对沈十安道:“我不喜欢他。”
沈十安在小孩儿头上揉了揉,神色再不见片刻之前的冷漠:“我也不喜欢他。”
并不是说这位自称张泽的男子跟他之间有什么过节,而是对方太温和了。无论是面对其他幸存者时的态度和语气,还是主动过来介绍自己姓名的行为,都实在善于交际到过了头。
如果是病毒爆发之前,这样的人肯定是长袖善舞非常受欢迎,沈十安也不会对他产生任何质疑,但在目前危机四伏、生存现状每况愈下的情况下,任何毫无缘由的善意,他都必须生出防备和警惕。
他不确定张泽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或者是不是在打着什么主意,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对方不主动招惹,他不介意在图书馆避难的这段时间内与对方和平相处。
沈十安刚说完没多久,小孩儿肚子里就传出来一阵“咕噜”“咕噜”极为响亮的空响声。墨玉似的眼睛里忍不住浮出笑意:“饿了?”
沈寻立刻点头。
也是,从早晨离家前吃过的那顿饭之后,小孩儿这一整天只在商场搜集物资时吃了些甜点和雪糕,以沈寻的饭量,早就应该饿了,却一直忍着没跟自己说。
沈十安有些心疼,从背包里取出一根真空包装的鸭腿递给他:“先垫垫肚子。”正好有其他人走进卫生间,便将靠在洗手台上的刺棍插入拉链口抵到背包最底部,然后背起包抱着小孩儿走了出去。
一楼距离丧尸太近,所以二楼被清理干净后大多数幸存者都转移上来,沈十安抱着小孩儿走出洗手间时,能明显感觉到有不少视线集中到了小孩儿手里的鸭腿上。
“沈先生,”张泽站在栏杆边喊了一声,身边围了一圈人,和他一样都是之前参与到清理行动中的幸存者:“你要过来加入我们吗?”
市图书馆是中间被挖空了一个圆柱体的六棱柱结构,圆柱体的体积不算小,底面积约为六棱柱底面积的一半,以和落地窗相同材质的军用级防弹玻璃包围起来,中间培育了各种花草植物,不管从图书馆哪一层往下看,都能看见一片蓬勃生长色彩缤纷的美丽花园,有专门人员进行维护,四季花开不败,是图书馆内最有名的景观之一。
而张泽等人现在站的地方,左手边穿过一道门禁是二楼图书区,右手边就是圆柱体的玻璃墙,有爬山虎等藤本植物顺着墙壁攀岩上来,鲜活嫩绿十分可爱。
沈十安顿了顿,抱着孩子走过去。不用他发问,张泽主动解释道:“我们正在商量该如何分配从图书馆里搜集到的物资。”
撇开此时包围在图书馆外面的丧尸大军不谈,图书馆的的确确是个可以暂时性充当避难所的好地方,不仅足够严固可以有效防止丧尸闯进来,而且有备用的电力系统,饮水资源充足,每层楼上还有一台烧水机可以接开水。比之大多数地方不知优越了多少倍。
而张泽口中的物资,则是专门针对可以补充热量的食物而言。图书馆的一楼和二楼各有两台自动售货机,一台售卖零食一台售卖饮料。总共四台售货机,加上从储物柜和每层员工室里搜集到的东西,加在一起也不算少,但对于五十四个幸存者来说,肯定也不会有多充裕。
目前众人就到底该如何分配这些物资意见不一,留守在一楼的幸存者希望可以平分,但参与了二楼清理行动的肯定不愿意:凭什么我冒着危险打丧尸,好处还得带着你一起沾光?
沈十安站在人群边缘处听了一会儿,没有出声。张泽依旧神色温和,耐心而细致地听取每一个人的意见。这边还没讨论出结果,一楼忽然传来一阵玻璃被砸碎的声音,随即便是好几声怒吼:“你们想干嘛?你他妈还要不要脸,打丧尸的时候缩在底下当乌龟,抢吃的倒比谁都积极,老子辛辛苦苦卖命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吃好喝好活得安逸,今天只要有我在,一包辣条你们也抢不走!”
沈十安和众人对视一眼,同时顺着楼梯往下走,走到一楼大厅,就发现售卖零食的机子被人砸开了,碎玻璃散落一地,旁边好几个人拉扯不休。
其中一个看见了张泽,立刻道:“张哥,这三个人想从售卖机里偷东西!”
砸了机子想拿零食的一共有三个人,一个沈十安挺熟,正是想要提前关门不让后来者进入、被沈十安阻拦后心怀不忿、又借着伤口事由想把受伤者全赶出去的椭圆脸,姓方。
另外两个人是一对中年夫妻,大概四十岁左右,好像是姓黄。而这三个人,都是拒绝参与清理行动选择留守一楼的。
黄夫人听见这话立刻不乐意了,一双精心保养的手上留着半寸长的指甲,抬手就要往拦住她的人脸上挠:“偷你娘的偷!这售货机是你家的?是你花钱置办的?又不是你家东西,我饿了想拿两包怎么了,胡胡咧咧嚎你妈的丧!”